上篇,从地理、生物、种族三个非人力所为的自然因素,分享了历史带给我们的教训。接下来,侧重从因人类文明活动而产生的文明、人性、道德、经济四个变量予以分享,看看它们又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历史教训?
第一,来自文明的教训。
杜兰特在《人类文明史》中给文明作了一个具有普遍性的定义,即“文明是增加文化创造的社会秩序。”对于这句话,有两个关键词需要注意,“文化”和“秩序”。
我们先看“文化”。
杜兰特提到的文化,泛指全世界各种人类文化,并没有把西方文化作为标准。从另外两部作品《世界文明史》和《历史上最伟大的思想》中可以看出,作者非常推崇东方文化。首先,在《世界文明史》的第一卷就是以东方文明作为开篇;其次,在《历史上最伟大的思想》中选出的10位理性思想家,也是他认为最伟大的历史人物中,孔子被排在第一位。因为,杜兰特认为,东方文明是西方文明的背景和基石。
再看“秩序”。
杜兰特认为,动乱结束之日,就是文明兴起之时。为什么?回顾历史上那些动荡混乱年代,人们普遍会产生恐惧和迷茫,对未来缺乏信心。只有当动荡的局势结束且重塑良好的秩序后,人们的心才能安定下来,好奇心和创造力也才能得到充分释放,进一步去了解和探索未知,从而推动科技创新、促进生产发明、改善人们生活。
因此,杜兰特认为,来自文明的教训是,“在人类的文明进步里,包含了经济供应、政治组织、伦理传统、知识艺术追求四大要素。”
第二,来自人性的教训。
作为杜兰特的老师,杜威给予了他极高的评价,“杜兰特首先是位历史学家,博闻强识,能将过去与当下融合贯通。因此,他也被誉为20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哲学是什么?简单讲,就是“人学”,又或者关于“生命的学问”。所以,在讨论社会经济问题之前,必须先分析历史中的人性。
什么是人性?
人性就是人的基本倾向和情感。杜兰特认为,人同时对具有积极和消极两套本能,它们如同水和酒一般,按照一定的比例组合在一起。有的人积极因素大于消极因素,给他人的感觉积极乐观,反之消极悲观,或者处于中庸的状态。这些本能会根据组合的不同形成相应的行为习惯,习惯又会产生复杂的情绪,而本能、习惯、情绪综合在一起,就会构成复杂的人性。不同时代、不同地区、不同群体会有不同的典型集体性格特征,也就是常说的民族性和国民性,这或许也是人类文明之所以丰富多彩的原因之一吧!
杜兰特在观察整个人类历史后发现,古人和现代人的性格没有什么变化。在《人类文明史》中,他做过比较,认为在古希腊人内部,雅典精神更像今天的法国人、斯巴达精神更像现代的德国人,而今天的英国人则更像古罗马人。其实,喜欢阅读历史的朋友应该早已发现,现实中无论听到的、遇见的、经历的关于人与人之间的许多事情和现象,虽然表现出来的形式和处理方式与过去大相径庭,但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究其本质在于,千百年来、古今中外,人性从未变过。
因此,杜兰特认为,来自人性的教训是,“那些表现为对立的人性,在人类文明中是统一体。争强好胜的积极天性和顺从的消极天性结合,社会才能维持秩序。多数人永远都在模仿少数人的创新。同时,历史上的冲突,也是那些有创造力的人造成的。抗拒改变的保守派和提出改变的激进派,都有重要的价值。新观念要经过反对和争议,才能变成正确的观念。”
第三,来自道德的教训。
道德作为衡量人性善恶的重要指标,在人类文明发展中又给我们带来什么教训呢?
杜兰特认为,不同历史时期的道德和伦理不同,不是人性的进步和退化,而是因为道德在依据历史环境做调整。书中举例说,工业革命后,西方的年轻人不再依靠父母,可以摆脱村里邻居们的监督到城市去发展,从而带来了生活方式的改变,个人主义由此开始盛行。对于这种新的社会现象,当时人们觉得年轻人道德坠落、“人性不古”。想想21世纪的现代社会,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科技的创新,我们的生活方式与过去有着翻天地覆的变化,年轻人晚婚晚育,甚至坚持单身等新现象,按照过去的看法,难道就是不道德或者会导致现代文明的衰败吗?
因此,杜兰特认为,来自道德的教训是,很难判断是道德伦理问题在导致文明的衰败。文明的真正衰败,需要经过很漫长的时间才能被观察出来。
第四,来自经济的教训。
在人类文明进程中,很多人认为经济是除开宗教、政治、战争等最重要的影响因素。比如,十字军东征的表象是因为狂热的宗教,更为深层次的原因却是西方世界想要获得一条前往东方的贸易通道,而东征的失败,又间接导致了美洲的发现;另外,法国大革命的根本原因,则是资产阶级上升到经济领导地位;看看,哪一个不是因为经济因素而展开,至于近现代历史中的经济推手,就更是如此。对此,贾行家老师强调说:“反而是金钱本身,不是历史的万有引力。”
因此,杜兰特认为,来自经济的教训是,经济在社会中,就像一颗缓慢跳动的心脏,每一次巨大的收缩和扩张,都是一次财富的集中和再分配。这个过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个人无法选择。能够选择的是,通过什么样的再分配方式,进行周期性的调节。比如,究竟是通过立法和制度调整,用缓和的手段重新分配,还是用暴力的手段予以强行分配?
而要避免出现通过暴力手段强行分配,就得赶在穷人数量和富人能力达到势均力敌之前行动,采用雅典执政官梭伦推行的“避免极端”的折中经济措施,用温和、稳妥的方式实行财富再分配。
以上就是在人类文明活动中产生的文明、人性、道德、经济四因素带给我们的历史教训。在认识地理、生物、种族、文明、人性、道德、经济等影响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变量后,一个更为宏大的问题就浮现在我们面前,历史上的文明为什么会成长?又为什么会消亡?下篇,我们就来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