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谜案 第二章 初露端倪（五）
从民政局出来，马林禁不住回头看了看楼顶上那个非常显眼的彩票管理中心标志，心里未免有点失望。本想借着白城去彩票站找林老板调查的机会，自己先行到彩票管理中心找点线索，在白城面前显摆一下，但是，一个多小时过后，他还是被彩票管理中心马主任笑嘻嘻的送到楼下。西城市民喜中“超级快乐”一等奖、喜获七百余万元巨额奖金的消息不胫而走，和西城市财政局计财处处长吴冠雄被杀案一起成了西城市民茶余饭后热议的焦点，但是，中奖的彩民似乎无动于衷，到现在都没有现身，未免让急着寻找破案线索的马林一脑子的失望。出师未捷，正在被光荣入选“9.16”专案组而兴奋不已的他禁不住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买彩票已经有五年“历史”的“老彩民”，马林对彩票兑奖程序非常清楚。按照规定，中奖彩票的兑付时间为60天，在规定的期限内，中奖者只要拿着保存完整的彩票和规定的身份证明，任何一天来兑奖都可以，但过了60天后，彩票就会失效，奖金将做无人认领处理。所以，昨天中得一等奖的彩民今天不来兑奖实属正常。但在现在的马林看来却是非常的不正常。吴冠雄被害，破案日期只有十五天，眼看着第一天的工作就要结束了，可自己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心里能不着急吗？
“也不知道白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如果他那里也没有任何收获发的话，今天我们两个算是白忙活了。”想到这里，马林抬手看看手表，然后再抬头看看已经往西边走的太阳，一边叹气一边往停车场走。
“哎，马警官，耷拉着个脸，一副心事重重大的样子干嘛呢？你不会又失恋了吧？”正在这时，一个和马林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走到马林身后，一边说话一边走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正在低着头想心事的马林被突然的一击吓了一跳，他赶紧扭过头来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小伙子，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再然后抬起腿在小伙子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崔磊，你小子是人是鬼啊？你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啊？哥哥我正在默默的想案子上的事情，你小子背后却突然来这么一下，把我的思路都打断了。还失恋，你才失恋呢！”
有些夸张的用手摸了摸屁股，崔磊冲着马林撇撇嘴，然后大呼小叫的说道：“唉吆喂，还默默地想案子的事情，你一个刚刚入职三个月的实习小警察，平时也就是给那些老警察们端端水，递支烟，打扫一下办公室的卫生，恐怕连小偷小摸这样的算不上案子的案子都沾不上边吧？瞧你那副一本正经不要脸的样子，还想案子，是在想晚上约哪个美女吧？”
看着崔磊笑嘻嘻的样子，马林恼羞成怒，然后走上前去一把薅住他的衣服领子，把他的半个身子按压在警车的引擎盖上，然后瞪着眼睛看着他说道：“小子，你千万不要小瞧哥哥。知道刚刚发生的‘9.16’杀人案吗？哥哥我现在是这个专案组的成员，西城市有史以来第一起刑事杀人案的专案警察，你要是。。。。。。”
说到这里，马林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话题，然后一把揪起崔磊看着他说道：“对呀，‘9.16’案件的被害人吴冠雄是市财政局计财处的处长，是你崔磊的直接上级。你的领导被杀了，你却有闲心在大街上闲逛，而且还厚颜无耻的跟我开玩笑。据我所知，人家吴冠雄被杀前对你小子不错，你本来三个月的实习期，可过了不到一个月吴冠雄就向财政局打报告给你转正了，他应该是你工作中的贵人。现在他被害了，你小子怎么连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啊？你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良心啊？”
抬手打开马林依然抓住自己衣服领子的手，崔磊假模假样的用手拍拍身上笔挺的西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给马林递了一支烟并帮他点上火，再然后将身子依靠在马林的警车上，一边吸烟一边看着他说道：“吴冠雄是我的直接领导，在我入职三个月来对我的帮助也很大，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之所以能提前转正，除了我突出的工作能力和表现之外，吴处长在局领导面前的极力引荐也起了关键作用。但是大哥，他毕竟只是我的领导，不是我的爹娘，他被杀了，我的心里是很难过，可我总不能像他的孝子贤孙一样哭哭啼啼、不工作、不生活了吧？还有我告诉你，我现在出来是到民政局公干，而不是闲着没事在大街上闲逛。再说了，即便是我闲逛着玩，如果不犯法、不犯罪，你个小警察能把我怎么样？”
说到这里，崔磊笑着挥起拳头在马林的胸口狠狠的擂了一拳。
把手中的烟头扔进身边的垃圾桶，马林再一次抓住崔磊的衣袖，一边伸手打开车门一边说道：“跟我上车！”
“哎，哎，你小子疯了吧？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把我往警车上拉，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我是个罪犯呢。再说了，我出来是工作的，还要回去向领导汇报呢，你把我拽到警车上去干嘛呀？”抓住马林的手，崔磊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了起来。
“你少啰嗦！”把崔磊按坐在后座椅上，马林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道：“磊子，咱们两个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警校，一直同学了十来年。在我的意识里，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好朋友、最值得依靠的好兄弟。现在哥哥有困难需要你的帮助，你能眼看着不管吗？”
“哎呦我的天，多么大个事儿啊？让从来不会说人话的你竟然如此的认真，说出这么煽情的话。”看着马林严肃的有些不正常的神情，崔磊赶紧收起脸上嘻嘻哈哈的表情，然后同样一脸严肃的看着马林继续说道：“是不是关于吴冠雄的事情啊？说吧，你想知道点什么？我保证把所知道的有关他的一切全部告诉你。”
冲着崔磊抱抱拳，马林接着说道：“‘9.16’吴冠雄被杀案发生以后，在整个边城市掀起轩然大波，在老百姓中引起的震动不亚于一场地震。作为专案组的一名民警，我感到身上的压力无比巨大。吴冠雄是西城市财政局计财处处长，既不是商人，又不是什么大佬，与外界的接触直接而单纯，按道理来讲不至于与他人产生多大的恩怨。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莫名其妙的被人杀了。专案组刚刚成立，我们的调查工作也是刚刚开始。在分析案情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感到特别迷茫：吴冠雄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产生了多么大的恩怨，才至于让犯罪分子痛下杀手要了他的命？你是吴冠雄的同事，而且我曾多次听你说过他对你不错，一些事关单位甚至是个人的事情都会很放心的交给你去办。现在你帮我分析一下，在平时的工作和生活中，那些人与吴冠雄有矛盾而且到了杀人灭口的地步？”
抬头看看马林，崔磊先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一边说道：“在得知吴冠雄被杀的消息后，我们整个财政局都炸了锅。从今天早晨上班到我从办公室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悄悄的议论这件事，我们大家和你们公安机关有一个共同的疑惑：低调、谦和、从来不与人争高低的吴冠雄得罪了什么人、与什么人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让对方痛下杀手要了他的命？但是，大家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觉得有道理的答案。就在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吴冠雄正在参加局里召开的一个重要会议，我们都下班了，会议还没有结束。当我从办公室出来往电梯口走的时候，碰上了正要去洗手间的吴冠雄，我客气的走上前去问他还有什么安排，他对着我摇摇头，然后笑着说没有什么事儿，让我赶紧下班，还悄悄的和我开了句玩笑：赶快回去约对象，工作再忙也要谈恋爱等等。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看不出也听不出有任何与以往不一样的地方。但就是仅仅隔了一个晚上，昨天那个笑容满面、谈笑风生、一脸和蔼的老头却被人杀害进了太平间。唉，世事难料这就话真不是说着玩的呀。所以，林子，你如果让我帮你分析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咱们都是警官学校毕业的，虽然毕业后我去了财政局，没有像你一样做警察，但四年的大学学到的知识告诉我，在如此重要的案件面前，我们决不能信口开河，胡乱猜疑，这是对死者吴冠雄的不尊重，同时也会干扰到你们的办案思路。所以，林子，原谅我不能在这方面帮你。”
说到这里，崔磊轻轻的拍拍马林德肩膀，脸上挂满了歉意。
看看崔磊，马林额头上的疙瘩越皱越大：“不知你关注过没有，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或者工作中，没有任何征兆发生的任何事情，背后一定有特别复杂的背景和过程，事情越大越复杂。吴冠雄被杀案看似突发，但背后一定会有鲜为人知的、特别复杂的原因，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原因所在而已。吴冠雄的被杀可能会是因为一起因突发矛盾而发生的突发事件，也可能是因为吴冠雄与杀他的人有积蓄已久的矛盾，而这个矛盾在他被杀前突然爆发而引发的惨案。但是，有一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突发事件也好，长期矛盾也罢，其中必然有一个发酵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可能早就存在，只是你们这些他身边的人没有发现和察觉而已。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怪你，没什么事儿去观察一个半大老头子干嘛？不要不好意思，我不怪你。”
“哎，你说到这里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马林的话刚一落地，崔磊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马林说道：“今天上午上班后，副局长陈伟打电话让我到他办公室拿一份文件，然后送到民政局去。于是，我便到了他的办公室。进了他的办公室我发现，陈副局长正在和另外两名副局长聊吴冠雄被杀的事情。听陈局长说，昨天上午，负责西城火车站广场维修工程的一个来自四川的包工头闯到吴冠伟的办公室，因为工程款的事情和吴处长吵了起来。火车站广场维修工程是个小工程，总标的不过壹佰万元，但是施工方多次违规，偷工减料，经过几次验收后都不合格，所以，负责监管的市建设局一直没有在验收单上签字，财政局也就按照规定没有给施工方付款。但是，这个包工头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是我们财政局故意卡着不给他付款，是处长吴冠雄故意为难他。于是便气汹汹的闯进负责基础建设资金审核和拨发的计财处，在吴冠雄的办公室里又吵又闹。虽然最后在人们的劝说下那个包工头离开了办公室，但临出门时还是气哼哼的对吴冠雄说，让他赶紧拨款，否则后果自负。”
说到这里，崔磊停下话题往马林身边凑了凑，然后看着他小声说道：“包工头临走时说的那句‘后果自负’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那个家穷凶极恶，在屡次索要工程款无果的情况下对吴冠雄下了黑手？不过，这只是陈局他们的猜测，你想啊，有谁为了气头上的一句话就会杀人啊？所以，这也算不上是什么线索，供你们办案时参考吧！”
听完崔磊的话，马林顿时来了精神，看着崔磊着急的问道：“这个来自四川的包工头姓之名谁？他在哪里住？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看着马林一副猴急的样子，崔磊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这个包工头姓罗，叫罗明，他是四川人，手下有三、四十位农民工，在咱们西城干建筑施工已经有些年头了。说起来还有些巧合，我入职后接触的第一个人就是罗明，之后也打过几次交道。只不过昨天下午他闯进吴冠雄的办公室因为施工款吵架的时候我刚好不在。在我的意识里，这个人脑子聪明，能说会道，在我们面前从来就是一副毕恭毕敬、低调谦和的样子。但听他身边的人反映，罗明这个人在老家的时候就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因为出手伤人并造成重伤，被法院以故意伤人罪判过三年有期徒刑。刑满释放后，他组织了一个施工队来到西城，接一些修修补补的小活儿，但没少赚钱。”
说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一边翻手机一边对马林说道：“我这里有他的联系方式，现在就发给你，你自己和他联系吧。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从他那里找到吴冠雄被杀的线索呢？”
“既有案底，又和吴冠雄发生过激烈的争执，临走前还放下狠话，这个罗明应该是我们怀疑和调查的重点对象。”看看崔磊发过来的电话号码，马林有些兴奋的挥手在崔磊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然后接着说道：“谢谢兄弟你提供的线索。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请你。。。。。。”
正在这时，马林手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停下话题看看来电显示的号码，然后赶紧对着崔磊说道：“磊子，我们大队长来电话了，我马上去接他，下班后我去找你！”
说到这里，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坐在驾驶位上，开着警车向着林铎彩票店的方向驶去。
看着马林驾车而去的背影，崔磊撇着嘴笑了笑，然后再心里安安的说道：乳臭未干还办什么专案，唉，自不量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