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李有桂老汉跑到镇公所报案。府刑名杨老夫子一听勃然大怒。站起身,马上下令,命三班捕快立即捉拿沙家三霸。
半个时辰后捕快回来报告:“已将沙虎、沙豹逮捕归案。只是不见老三沙仁。”杨老夫子又下命追捕按下不表。
我见李有桂之事已了,便告辞杨老夫子回家,这两天已够累的了,回到东山书屋倒下便睡。当我睡醒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吃罢午饭,喝了杯茶,吸了支烟想去小铺,一出门便听有人喊:“东山先生请留步。”
我回头一看是富自伏,遂问:“找我有事吧,请到屋里谈吧。”
“不用了。”富自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老人家我对不起你。一不该赖账,二不该诬赖老人家放火,今日来特向老人家赔礼。”说到这深施一礼说,“请老人家原谅。”
我用手相扶,说:“区区小事何必挂齿,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我经过多次反省,觉得父母亏心之事,做的太多,才得到报应。”富自伏忏悔的说,“我一定改过自新,公平交易,不做亏心事。欠老人家印刷费的钱,我今后一定偿还。”
“那倒不必。”我说,“只要你承认事实就行。”
“不,俗话说,‘父债子还’,我一定将母亲欠你的印刷费还上。”说到这,富自伏像想起什么似的说,“我今后将名字改为富自立。”
“好个富自立,愿你今后生意兴隆。”送走富自立便来到对门小铺,只见宋老板正和六七个人热闹动静的高谈阔论,预言家坐在一旁眯缝双目养神。
“众位何事这样高兴,说来让我分享一二。”
“啊!东山先生,你是消息灵通人士,什么事你不知道?还用问我们吗?”宋老板恭维的说。
预言家睁开双眼,看了我两眼说:“要知详情,请问梦中人。”最近预言家说我作梦都比别人清楚,因此他管我叫梦中人。
“老弟抬举在下了。”我认真的说,“众位因何事高兴我真的不知。”
“大喜事,大喜事!”宋老板拿过一张报纸说,“你看看。”
只见州报头版头条有一条醒目标题《六品知州因车祸遇难》。我看后说:“一把手遇难是不幸的事,有何值得高兴呢?”
“东山先生,你们文人就是胆小怕事,有话不讲,藏在心里。”宋老板说,“车祸对六品知州个人来说是不幸,对全州人民来说可是大喜事。今天的报纸有人花十个大钱买一张,以先睹为快,买不着报纸,买一张手抄件还五个大钱呢!”
“这真是珍贵的新闻。”我开玩笑的说,“要是今天报纸这么值钱,今早何不去报馆要几百张……”
“卖几百个钱,好买酒在梦中喝呀!”预言家接过话题说。
“对呀!提到酒今天我请客。”宋老板拿过一瓶酒倒在大碗里,又打开两包五香花生米,说,“预言家的预言今日实现了两句,请预言家先喝。”
预言家不客气喝了一口酒,递给我酒碗说:“老板多夸奖了,我不过是顺口胡诌,蒙对罢了。”
我接过酒碗也喝了一口,递给评论家问:“不知哪二句实现了。”
“武举敢上九天揽月/老三敢下大海捉鳖/有人敢进火海荡舟/一把敢去巫山撞树。”说到这,评论家才喝了一口酒,将酒碗递给消息灵通人士问,“可有这四句话?”
“有的,有的。”众人异口同声。
评论家指着报上的左下角一条消息念到:“李家镇沙虎、沙豹昨日被擒。老三沙仁架舟欲逃掉进大海身亡。”念到这他评论道:“这不是老三敢下大海捉鳖吗?”接着他又问:“一州之长算是本州的一把手吧?”
“算的,那可是毫不参假的一把手了。人们不都叫他一把手吗?”
“对呀!昨日他去黄沙滩水上百乐门的巫山居去玩女人,路上车撞了大树归天,这不又应了‘一把敢上巫山撞树’的预言吗?”
“真有你的,分析的透。”宋老板说,“大家喝酒!”
轮了两圈大家把这一瓶酒喝光,我说:“宋老板,把我存的酒拿一瓶出来,喝。”
“喝……喝……”
我从小铺出来,不觉有些醉意。回到东山书斋,便和衣而卧,只见胡再生站在我的面前,说:“家父、家妹为谢先生的帮助,请去小酌。”
“有好多事情,正要请教。”我说着便闭上双目,待睁开双目一看,不是仙人岛而是馒头山下。这馒头山果真像一个大馒头。东南方向山崖陡峭,半山腰有一两丈多宽的一个大洞口,胡三太爷站在洞口,一招手童儿放下软梯,我顺软梯爬了上去,只见光亮红漆大门已左右打开,我抢前一步一揖到地,说:“劳动仙驾实不敢当。”
“先生真乃我缘中人,小女出马仪式是我辈出马从没有过的隆重精彩,多谢!多谢!”
“哪里,这都是三太爷助我之力。”
说着来到大厅,这大厅比仙人岛胡三太爷的大厅别具风格,红毡铺地,二架四扇屏风分左右挡住两边的入口,无数个圆型红色灯笼挂在四壁,中间挂着一个大红灯笼,我写的那幅贺联挂在墙上,紫檀色的圆桌圆凳十分精致。桌上已放好酒菜。
分宾主落座之后,胡三太爷说:“英儿,快来见过东山居士。”
“来啦!”随着声音从屏风后走出一位豆蔻年华,玲珑可爱的姑娘,只见她瓜子脸粉白如玉,眼似杏核眉如新月,云髻高卷,差一支金凤头钗。看上去丰神秀异,举止不凡。不仅有仙女的丰姿,更有凡姑的韵味,宛如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婉媚而又端庄。都说仙人美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款步轻移,美目流盼,对我先是躬身下拜,而后是朱唇微启:“拜见东山先生,多些帮助!”
我忙站起来,还礼说:“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重新落坐之后,胡再生一一斟满酒后,胡秀英端起酒杯说:“请先生喝酒。”
我喝了一口酒,说:“前日刘运来、李有桂求仙姑救其母之危和其女之难。按仙姑的指点,均已解决。他们还要来馒头山仙府上供,答谢!特来告知。”
胡秀英微笑道:“区区小事,何劳挂齿,是吾辈应该做的。”
“对仙人来说,是小事,对凡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呀!”我话题一转问,“请问仙姑,芸芸众生,为何要选迟达贤先生出马,有何渊源?”
胡秀英轻蹙眉头说道:“这迟达贤夫妇已是三世才得团聚的夫妻,和小仙仙缘未尽,故此请其出马。”说到这,胡秀英又让了一回酒,然后便讲述了关于迟达贤三生转世的详情:——
原来,胡秀英从仙人岛搬迁到馒头山洞府之后,经过几千年的修炼,终于修炼成仙。为了深修以成正果,她又大行善事福佑于人类,于嘉庆十五年七月初一,在馒头上舍药万伏,医救万名无钱就医的贫苦百姓和孝子、义士之危。
这舍药之事,不是任何一位仙家想做就可做的事情。而是要具备几个条件。第一,必须在长期修炼中熟读歧黄之术,望、闻、问、切四诀集中于仙眼。用仙眼一瞥便知端倪;第二,要采集足够的药材,分内外、寒热,配成丸散膏药,运用仙术使药物浓缩成微粒送给讨药者的碗里;第三,要向当地山神土地之正神请示报告,山神土地转报药王,药王爷派医神考核后,方准许*仙*圣在*处舍药*日。这就和人世间行医开诊所起许可证是一个道理。
话说,胡秀英经过请示,药王爷核准她在馒头山舍药十日。
舍药之事,既不能像人间的医生写个招牌去做广告,又不能公开坐在洞口说:“我今天舍药,求医者都来吧。”而且要通过仙与凡的媒体来疏通。
舍药的前一日,胡秀英端坐在洞府,掐指一算,知道山下走过一老一少,只见有个十三岁左右的男孩,扶着一位有六十来岁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太太,走到洞前边,只听男孩说:“奶奶,咱们歇一会再走吧!”老太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揉着腿。
“奶奶,你这腿痛病是怎么得的,等我长大拿钱给奶奶治病。”
“傻孩子,这腿是生你三姑时中的病,扳倒药铺也治不好呀!”
这时只见一只山羊,从石砬子上滚下来,将后腿摔坏。只见这山羊拖着一条腿,三只腿跳到半山的山洞前,将摔坏的后腿伸进山洞前的水坑子里,停了一会摔坏的腿已好,四蹄蹬开如飞的跑到山顶……奶奶和孙子看呆了。
孙子说:“奶奶呀!那水能治腿病,你上去洗一洗看能不能治好你的腿。”
“傻孩子,这么高的山,我上不去呀!”老太太苦笑着说。
“那我上去!”说着孙子爬上了半山腰,在洞口的积水坑里取来水,将水擦在奶奶疼痛的右腿膝盖上、小腿肚子上。他擦呀、揉呀奇迹出现了,只见老太太肌肉已经明显萎缩的小腿肚子竟红润起来,恢复了原状。老太太伸了伸腿不疼了。“好了!好了!”老太太乐的站起来,走了几步果然腿不痛了。
“奶奶!咱们回家吧!”孙子说着去扶奶奶。
“不用扶了!我自己能走了!”老太太走了十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走了回来,在山下朝半山腰的洞口,磕起头来,说,“多谢胡仙就我!明日我备香上供答谢胡仙。”
老太太的腿用仙人洞前的积水治好了!这消息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嘉庆十五年七月初一这天,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一抹红霞照射着馒头山上胡秀英的洞口,洞口的晨雾如红云一般的散发着。
昨日治好腿的老太太和孙子来了,儿女们抬着供品,拿着香烛来了,全家人都来了。全家人都登上了半山腰的洞口,摆好供品,烧上整股的香,全家人都跪倒磕头,答谢胡仙,祷告求胡仙保佑……
求药的人来了,外科病,腰腿疼的病人,一碗洞前坑里的积水洗伤痛处。洗一个好一个,洗两个好一双。那有内科病的人用碗装上水,上边盖上一块红布,点上三支香跪下说明病状,一炷香燃后再打开红布,碗里立即喷出一股扑鼻的药香,碗中水里有的如黍子大的一粒药丸,有的形似小山枣样的药丸……病人喝了碗中的药吃了碗中的黍子或者山枣后病就好了,就这样再一传十、十传百……
馒头山下沸腾了,讨药人漫山遍野,上到七十老翁,下到会走的孩子,成群结队,你来他回,有来自附近村庄的,也有来自百里之外的……
胡秀英坐在仙台上,耳听讨药者口中的祷求,口不停的和请来帮忙的各路仙人磋商疑难病人的病理和用药。
到了第九天,天近中午,就见山下讨药众人一阵大乱,只见那做小买卖的摊倒货翻。
“救命啊!救命啊……”
胡秀英听到喊声,掐指一算,心中暗吃一惊,忙叫童儿请来兄长胡再生,说:“兄长快去救人!”
正是:仗势惹来杀身祸,
定叫县城血成河。
若知何人喊救命,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