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闲说——世俗与小说

初学写作时有人告诉我们,写作非得有超过平常人的丰富的想象力,不然是写不出来的。

可是想象力在哪?它又是什么东西,就没有人告诉了。

靠自己在黑暗中摸索,这个“黑暗”是懵懂的状态,就多多地看书吧,反正也没有想象力,就看,看得多了,慢慢也就开悟了。

不但看书还看戏,中国的戏曲,外国的戏剧剧本都看,拿戏来说,戏中的人物都有具象,每出戏不但有人物,还有一定的道理,说明一个意思。看多了也就知道里边的门道了。戏剧戏曲,都是意象化的生活。

拿唐诗宋词来说,不要那多彩的虚幻景象,把景象意象删去,往真实处写,那还怎么写?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不真实嘛,飞流就是三千尺吗?银河谁见过,九天又在哪里?这样要求唐诗真实的话,就把意象阉割掉了,也就没有诗歌艺术了。

小说也是一样,真实写,今天早晨吃早点,上午上班、中午吃饭,这倒是真实了,这算什么玩意呀,所以,一切试图摆脱意象的东西,搞出来的都不是艺术。


想象力,拆开看“想”,指思维的活动;“象”给人和物着上“象”这是艺术的出发点,也是落脚点。把“想”,推进一步,不要只“想”,不要总在初始状态,不如换成“意”,比“想”更具体了,“意象”出来了,豁然开朗了。

想象力,可以理解成“记忆”存储器,在脑子里存储了碎片化的生活、人和事,用初始化的“想象力”,把它回复起来,复原出来,当成盖意象文学大厦的砖石材料。

我一直构思写的小说《带风景的房子》一直也没有动笔写,而小说《8路公交车》完全是偶然的灵感,蹦出来了,就按住写了,下午5点开始写,写了三个小时完成初稿。

这三个小时,把存储在脑子里的西拐棒胡同的人,用意象串联起来了,我一边写发现,这些东西早就在那里啦,只是没有一个灵感把它们串联起来。

近期,我有时坐8路车出行,每次坐上它就自然想起围绕着的许多人和事。

8路公交车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现在仍然在跑,线路已经延长了很多;我在小学生时代,的确上8路车念语录唱歌,也的确有一名女老师在8路车终点站的村子里面住,那天,她下车时,红扑扑的脸膛给我留下了很深的意象。

至于赵娟子那样的大美女,在我们西拐棒胡同那就不止她一个,个个都是高个,白净漂亮。听老人们说,解放后,是政府从上海的育婴堂送来的弃婴,让没有儿女的家庭领养了,在这个城市她们像莲花一样生了根,长大后,大部分在医院和学校工作,都绽放出耀眼的女性光彩。

有了这几个支点,小说完全在没有任何提纲的情况下写出来了。当然,经过修改润色,人物和情节都有了不同程度地丰满。

小说里有所谓的原创性的东西,就是产生于“自由”地写,没有任何杂念地写,要的是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启动“想象力”,把存储的、所谓小说中那个最根本的东西,寻虎老师说——是动力,像汽车的发动机。就是把心里那个原汁原味的东西,完整地传达给众人。

小说的“作”就是修改润色,我体会,写很重要,要热写,不要想着“作”,作是冷作,冷热并用,往往是温吞水,也就没了那个“筋道劲”。


《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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