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钩沉》——摩第八(全)

摩第八


摩者,揣之术也。内符者,揣之主也。

摩是揣情的一种方法,摩意味着通过主动与对方进行接触而获取其内情。揣情不能仅是推测,而必须断定其与对方的内心想法相符,只有获得对方的回应,才能断定是否内符,所以揣情,必须得与对方进行试探性接触,这也是摩的意义所在。


用之有道,其道必隐。

以直接接触的方式获得对方的内情,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因而要求摩的时候必须隐蔽,注意其方式方法。


微摩之以其所欲,测而探之,内符必应。

基于对方内心欲求的判断,精微而隐晦地运用摩的方法去探测其意图,如果与之内情相合,对方必定有所表现和回应。


其所应也,必有为之。故微而去之,是谓塞窌、匿端、隐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无患。

所有的表现和回应必定都是外露的,而这时就要求把获取的信息不露痕迹得隐藏起来,让人根本无法察觉其已经泄密。只有这样才能既获得对方的内情又能保证自己处于主动的地位,不至于落入被动和危险的境地,从而保护自身的安全。


摩之在此,符应在彼,从而用之,事无不可。

摩的精微与隐蔽,要求善于运用迂回间接的方法来获取对方的内情,切忌行事直接、外露,以此为准则,能够通行于万事而无患。


古之善摩者,如操钩而临深渊,饵而投之,必得鱼焉。

以钓鱼为喻,正得其旨。摩犹如饵,内情犹如鱼。


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圣人谋之于阴,故曰神;成之于阳,故曰明。所谓主事日成者,积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积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主兵日胜者,常战于不争不费,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

讲为政与用兵,与《鬼谷子》一书的文意不似,不当属此文。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平者,静也;正者,宜也;喜者,悦也;怒者,动也;名者,发也;行者,成也;廉者,洁也;信者,期也;利者,求也;卑者,谄也。

此十者概述摩之具体方法。以静释平,意指呈现一种不为外物所动、顺其生死的平静心态,以此为试探;以宜释正,意指顺应常理采取行动,或以常理进言,以此为试探;喜悦、怒作都是一种情感的外在展现,以情感牵引对方,做为试探的手段;以发释名,意指援用正统且宏大的概念进行合理性阐述,给予特定行为以正义,并以此为试探;以成释行,意指列举先王圣贤在类似情境下所实行的富有成效的举措行动,以此为试探;廉洁、守信,指以声名美德来触动和试探对方;求利指积极行动,卑伏指静待时机,以处事的不同方法来试探。


故圣人所以独用者,众人皆有之;然无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成事的手段方法都是通用的,但是圣人以其独到的心得,顺应内外事物的特征,巧妙地予以使用,所以获得了成功。


故谋莫难于周密,说莫难于悉听,事莫难于必成,此三者唯圣人然后能任之。

个人之知识、获取的信息、分析判断等能力终究有限,谋事难免有疏漏,故谋事以周密为难;两心难以相同,故说以悉听为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故事以必成为难。


故谋必欲周密,必择其所与通者说也,故曰:或结而无隙也。夫事成必合于数,故曰:道、数与时相偶者也。说者,听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听。

然而欲求成事,谋必须尽可能周密;成事虽非人力可于主宰,但是事能成也有一定的规律,那就是要综合把握成事的指导思想(道)、运用的具体方法(数)、时机的选择(时)这三方面的因素;说人必须要求先通其心,也就是以揣情为首要,只有所说之内容,合乎对方心意,对方才会接受。


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湿者先濡,此物类相应,于事譬犹是也,此言内符之应外摩也如是。

薪之燥润,以火试之可得;土之干湿,以水试之可得,方法合于物性,其理自明,故而人之内情为何,以外摩试之可得。


故曰:摩之以其类,焉有不相应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听者。

以其类,指依人之性格特质而摩其情,易怒者,可以激之;廉洁者,可以污之;胆怯者,可以吓之,如此等等。以其欲,指以其心之所求而摩其情。


故曰:独行之道。

“类”和“欲”都是个人所特有的,揣摩时运用的方法也相应是特定的,要求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所以称之为独行之道。


夫几者不晚,成而不拘,久而化成。

相机而动,动必有功,抓准机会全力出击才能成功,所以成功不在于行动早而在于时机抓得准,揣得对方之内情,才能获取行动的机会,故对方内情不明,不可妄动。成而不拘即“独行之道”的意思,要求灵活应对以揣得内情、获取机会。如何摩取对方之内情,如何解读对方之回应,不是轻易可以操作的,需要相当程度的熟悉对方,因而需要长久用功才行。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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