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的孩子

        天还下着蒙蒙细雨，接连的阴雨天把道路冲刷的满是泥泞，十分难走，这个天气，街道上人迹寥寥，有些许的冷清。

        远处缓缓驶来一辆破旧的脚力三轮车，车上装满了还带着露水的草，等走近了，才发现骑车的是个女孩，看着有十三四岁，后面还有一个年龄更小的，大概七八岁的女孩在帮忙推车。两人没有任何防雨措施，头发和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鞋子上粘满了泥巴，裤子上也被甩的星星点点，看得出来她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

        两人渐行渐远，我想着她们的样子，忽然觉得很是面熟，像是在哪见过，回到家和妈妈说了这件事，妈妈随即答道：“你说那两个小女孩啊，不就是那个疯女人的孩子吗，她们的爸爸之前卖二手书，你还买过几本呢，不过现在不卖了，得了偏瘫卧床不起了。”听妈妈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他们不是有四个孩子吗，两个男孩两个女孩，男孩上学了，义务教育不要钱，估计上到初中了，这两个女孩才是可怜，没上过一天的学，东跑西跑的，自从她们的爸爸得了病，重担全压在她们姐俩身上，放羊、割草、给爸爸买药、照顾妈妈，全都靠她们，真是可怜。”妈妈又接着说。

        “疯女人”，是村里一个小混混给她起的外号，久而久之就在村里叫开了，大家也忘了她真正的名字—张素清。

        我对她的印象还是挺深的，上小学时，经常看到她站在学校门口，手紧紧抓着栏杆，有时遇上下课，小朋友们正玩的开心，她猛的一嗓子，能吓哭好几个。为此，家长们没少提意见，学校也没办法，该试的法子都试了，可还是阻挡不了她来，总不能把她关起来。

        我在那个学校上了五年，在这期间，她生了两个孩子，那时我才知道，她家离学校很近，她的老公比她大十几岁，因为家里穷，一直没娶上媳妇，四十多岁经过别人介绍，才花了八千元把她娶回了家。

        在农村，这样的情况是很常见的，有些男子年轻时没能力娶媳妇，只能打光棍儿，运气好的，能花点小钱娶个实怔的媳妇，运气不好的，就一直单着。

        我有次去赶会，看到她老公在摆摊卖书，很老实的一个人，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遇到前来询问的，小孩也帮着介绍，很是懂事。小女孩见我瞅了几眼书，就叫住我说：“姐姐，买本书读吧，很便宜的。”人家都叫姐姐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挑了几本感兴趣的带走，现在，它们还在我的书柜里。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一家人了，有时看到那几本书，还会想他们过的好不好，生活有没有改善……

        如果她们的爸爸不生病，卖书和养羊的钱也够她们的日常开销，再加上政府的补贴，生活还算过得去，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爸爸病倒了，她们只能用瘦弱的肩膀撑起这个家。

        没有伞的孩子，就只能努力奔跑，想起她们瘦小的身影，我就觉得很心酸，有些人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除了生命，父母给不了她们太多，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稚嫩的双手去挣。男孩是幸运的，只因为他们是男孩，就可以享受上学的待遇，希望他们能好好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很惊讶，他们竟然生了四个孩子，我也很疑惑，他们为什么要生四个孩子。也许，在他们的认知里，多生孩子就可以改变家庭贫穷的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