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像杯茶，烂茶最多只能用来煮茶叶蛋

深夜回家的时候，恰巧碰上这座城市的人三三两两都走在归家的路上。

骑车从一对中年夫妻边上驶过，妻说：跑慢点，伤膝盖！夫说：没事，想当年田埂上背着你，照样还不是跑得飞快。我一回头，甜蜜的责骂声在耳边渐渐消失，他俩牵着手被身后的路灯拉长了影子。只听见一句：老骨头还逞强……

往前走点，一对小情侣，女的向男的撒娇：背我，走不动了。男孩边做出挠痒痒的姿势边说：没事，能逃命就可以啦。女孩脸上带着幸福跑着，男的在后边爽朗的笑着，笑声很甜……

城铁的天桥上，末班地铁往北驶去。桥底下的流浪汉，蜷缩着身子，听着轰隆的铁轨声，做着清梦。

就在几个小时前，与一位跟我父亲年龄相仿的老大哥，听他讲述他所经历的不幸婚姻。在我踩着单车回家，努力想通过“一面之词”去参透他们十几年的人生，归纳总结升华后的婚姻哲学，就像听着口述残章的“两页刀法”，也存在练成上乘武功绝学的概率。

脑海中在反复回响这句话：不幸的婚姻，就像一杯烂茶，能做茶叶蛋就是它最大的价值所在了；好的婚姻，就像一杯中规中矩的茶，即便泡到最后，没茶韵，看着茶汤也舒服。

老大哥中年事业有成，身为一家小有规模企业老板。我们的话题在老大哥触茶生情下打开的。洗茶后，老大哥浅尝了我冲泡的第一杯茶，说：婚姻真的如茶，烂茶难下咽，顶多只能去做茶叶蛋的下脚料，烂茶还敢往嘴巴里边送，就真的是少不更事了。

他又端起茶杯猛得往嘴巴送，这本是一泡中规中矩、不好不坏的茶，向来对茶讲究慢斟、细品的他，不待口里回甘便接着说道：谈离婚的前夜，我们双方在乡里的亲戚朋友，基本都是来劝离。为啥劝离了？简单的说，十里八乡亲戚朋友深受其害，但凡我晚上有应酬的时候，提前跟她说晚点回家了，我挂完电话，不出十分钟就一直打我电话。后来我索性不接了，他连续不断轰炸了三百多个。之后，再挨个打朋友亲戚的电话，不打个三五十电话不罢休，而且三句不离我又出去鬼混了，更别说我出差了。

老大哥说到这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道：两个问题:一是、倘若安全感没给够，至于如此那就罢了。可是我除了上班、应酬、出差，其余的时间基本都在家，而且变着法用我的老脸去哄她，至于物质、公粮更不用说，能赚能卖力舍得花。二是、我要有前科，我是爱鬼混的人也就无话可说了。可是哪次不是公司那摊子事？又不是跟狐朋狗友去喝花酒，吹吹牛逼。年轻的时候为了企业，什么胭脂俗粉不过是赚钱的工具，是她故意找茬，还是我一直的生活方式错了？！

你知道当天什么叫众叛亲离吗？如果这是民主表决的话，在场的除了她母亲在为她离婚后能多分点钱据理力争外，其他人要么沉默，要么数落。我想，我是赢得了选民的认可，却输给了专权的婚姻。

办理离婚手续那天现在想起来都想苦笑。老大哥似乎平缓了语气，一口气喝了两杯第三次冲泡的茶，茶到喉咙咕噜一声，把之前沉重地心情给压下去。张嘴说：我答应离婚后给她155万，那天办理手续的时候，包里带着五、六万现金。另外让我弟随时等我电话，等手续办好之后立马给她转一百万，剩下五十万分3次给她，欠条我都给她准备好了。

离婚当天民政局的系统出了些问题，她脸色立马就变了，跟经办人员拍起桌子，瞪起眼。好在那位阅婚姻破裂无数的大姐，嘲讽她着急什么，好饭才怕晚。这会老大哥开玩笑说：这话的后半句是馊饭急于倒，你前夫都不着急倒，只是大姐憋住不说了。这话真的就像是七年之痒，涂抹了皮炎平立马就止心痒了。面临人财两空的境地下，她还是比较明智的选择安静的分钱了。

老大哥左手端起茶杯，不小心洒了点出来，烫到手了。又放下茶杯，换右手端起，啜了口茶。接着说：最后事情办好之后，给我弟打了电话，那边分分钟转了一百万到她帐上。我又把事前准备的五十欠条给她，这五十万分3次给她，是为了防止她不守离婚协议，对孩子造成二次伤害的保证。

收到一百万之后，她的表情有点缓和了，可以说她比我先心花怒放了。我友好的伸出手，她突然来了一句，我下午回去的飞机票，你也要给我买了，不然我才不陪你瞎跑一趟了。听到这句话，当时我火气就上来了，我就从包里拿了出一万，数了两千块拍到桌子上，后来直接把剩下的都甩到桌子上，扭头就走了。事后我还幽默的调侃说这是给赵本山上电视的机会还狗嘴吐象牙的说：来时的火车票谁给报了？老赵这是纯朴，她是恬不知耻！

往后的一个多小时，老大哥的话题集中在离婚后做老人跟孩子的思想工作，连着好几个夜晚哄完孩子睡觉，还要跟老爹老妈聊到深夜。以及现在他又选择了一段婚姻跟上一段婚姻的比较。他说，好的婚姻是什么，就是舒服，没有其他。我也只能落入俗套的说了句：幸福的婚姻都一样，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同。

在这茶话局“一面之词”的婚姻临散场前，老大哥感慨的说道：小伙子，选择婚姻先选择她的家庭，对方家庭和睦，父母明理，你的婚姻就成功了一半。这最后说的婚姻哲学就是今晚这个故事的结论？我想不是的。虽然当时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他，但这种事情，就像揭结痂的伤疤，人家跟你说，我这里伤口快愈合了，今天给你看看当初怎么受伤的。我岂能补刀的说，不然再把痂抠下来吧，看看当初怎么愈合的。

我有意清清嗓门，略带笑意，又有点其他意思的说：茶没味了，别委屈嘴巴了，换茶！老大哥咧嘴笑了。

听了这么一段不幸的婚姻，作为涉世未深的局外人。我想不应该去对一段本来就不幸的婚姻再去定性了，即便它真的一面之词，还七实三虚，怀疑生活的眼光在婚姻面前不适用。无论是老大哥在陈述的过程中是抑是扬，是褒是贬。造成当事人的痛有很多原因，特别契合那句，两个巴掌的你我，如果你能感到幸福，咱俩就啪啪啪。也可能如果你敢打我脸，我们就互相啪啪啪。局外人的我，能从别人的婚姻体会到酸涩的感觉，莫说前车之鉴，引以为戒的话，引发我深思感慨的是:好的婚姻，厨房的刀是来烹饪佳肴的，不好的婚姻，那刀便是用来谈条件的。

可能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想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我在外听了多少故事，在别人的故事里感动、愤怒、同情、批判了多少回。而是我扭头就能看到，坐在床上傻笑的女人。每次我深夜归家的时候，听到我的脚步声，开门一刹那少女般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