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乡愁,就是母亲手里那碗香味四溢的鸡蛋拌汤

乡愁于我而言,曾是少年异地求学时一枚小小的邮票,那时我在绵阳读中专,而心神却时常惦记着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梦里时常出现童年熟悉的金水河,弯弯的溪流承载着儿时的梦想和追求,还有故乡劳作的父母田间忙碌的身影和炊烟四起的乡间灶房里舌尖上的美味……

毕业后的我回到了家乡,在乡村当了近十年的教师,又因为在写作方面有专长调到县电视台做了一名新闻工作者,其间还被县委组织部借调过,时常扛着摄像机深入田间地头,厂矿车间,学校部门……与百姓幸福谋福祉,向社会正能量作秤斗,做党和政府的喉舌,敢于正义呼,利与百姓谋。

不知不觉间,已是四十开外的人,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时常出出现一些头热胃酸的小毛病。特别是近一年来,夜里竟出现了几次呕吐,后来说与略通些医理的母亲和哥哥,才知道多半是吃饭时急了点,饭后又外出染了风寒的缘故。

每次一出现这种情况,次日我在内心都很是惶恐,担心身体会出现什么问题。

父亲于十多年前便离我们而去,虽然他走时是因为心脏病突发,但记忆中父亲因为乡村医生的身份,也时常饭后出外,所以胃病也经常犯起。

因为父亲每次胃不舒服,爱喝母亲亲手做的鸡蛋拌汤,所以我求教于也乐于烹调的妻,可她却不会做这个。

没办法,我打电话给母亲。在单位调整了一天的我,仍是面容憔悴,于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妻子面对我的要求,也惟有寄希望于母亲。

还好,母亲每次都在家,手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活要做。看我回来,母亲一边询问着我的身体状态,一边说着就去庭院里的韭菜畦里割韭菜。

母亲边用镰刀割着鲜嫩的韭菜,边唠叨着,“这每年春季树木发芽的时节,一定要注意生活的细节,穿着和饮食都得小心。俗话说‘四八月的天,娃娃的脸。’那是天气说变就变的时月,冷暖凉热得把握好,不比寒冬和酷暑,人们于心底是有准备的。”

说着,母亲已经身在厨房里了。她把洗过的炒瓢又用自来水冲了一遍,然后加上大约一大碗的清水去用电磁炉加热,随后又熟稔地洗了切韭菜和西红柿,在小搪瓷碗里打鸡蛋,等着水热地差不多了,又用细瓷碗去厨柜中的面袋里舀少半碗面粉,加少许水和成面絮。

等水开了,在炒瓢里边下面絮边用筷子搅拌着,一则担心面絮太大,水一时煮不熟,一则又害怕面絮见了水成了面汤。这力度和速度需老手才能把握好分寸。

等面絮均入了锅,还得再用筷子或勺子搅拌一下,以防止粘在锅底糊了。再加上韭菜和西红柿,稍煮片刻,等面絮熟了,把鸡蛋拌匀了,加入瓢内,再加上盐、花椒粉、鸡精等少许调料,水一开便热气腾腾地出锅了。

这母亲做的鸡蛋拌汤,小时候西红柿可是不一定有的,不过现在好了,四季都有鲜食的,味道似乎比不上当年地里种的美味,却是旧时王谢庭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成为日常化的鲜食了。

盛在碗中,只需等待少许时间,便可趁热食用了。这汤确实是个滋阴补阳,暖胃的佳肴。也是家常里巷都可以做的美食。母亲用这碗拌汤,医好了我的好几次胃寒,几乎不用吃药,我食后便立马感到浑身舒畅,胃里暖洋洋的。面色又红润起来,四肢也不困乏而感觉气力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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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每次一看到我喝她亲手做的鸡汤拌汤,身体就恢复如常。时常笑着说,“妈做的饭,对我儿子都快成药了。”我也是把母亲一顿狠夸。这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真是一句亘古不变的真理。

说起这鸡蛋拌汤,不但能医我和父亲的病,在八十年代初,还是不少外地逃荒者来我们家慕名乞食的由头。

也记不得是哪一年了,只记得那时我还在上小学,家里时常来一些外地的逃荒者。

母亲心善,因为家里粮食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节余,而且逃荒者来往最多的时节往往都清明和端午节期间青黄不接的时间,母亲除了往他们随着携带的布袋里塞几个馒头外,多半会以拌汤招呼他们,其实善良的母亲只是为了让我们一家人能在一年里填饱肚子而出的下下策。

可不知这却成了那些逃荒者眼里的美食,一传十,十传百,不少外地逃荒者路过我们当地,这便成了他们登门求乞的缘由。后来发展的结果,是一到青黄不接的时月,母亲便不得不借着农忙的缘由多半时间耗在田地里,家里则让铁将军把门去了。

据村里的年长者讲,母亲因了手巧,除了会做女工,面花外,这做饭的手艺也是享誉乡里的。

那时家里有时做活人手不够,在外找帮手时,总有帮工吵着嚷着让母亲做鸡蛋拌汤,一副不喝鸡蛋拌汤不算吃过主家饭的势头。而每次的晚上烧汤,母亲除了奉上可口的饭菜外,往往少不了给帮工每人做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拌汤。

在炊烟四起的傍晚,这碗美味的鸡蛋拌汤成了许多熟悉母亲的亲友味蕾跳动上的佳肴,也成了我们少年时代舌尖上的美味。

母亲除了烧得一手鸡蛋拌汤外,那七八十年代只有关中农村才有的扁豆汤也是做得美味地一塌糊涂。

她还有一手绝活,那只有她的侄儿侄女外甥外甥女来的时候才做的。和着她亲手做的瓤皮子一起成为我们儿时夏季暑期里的经典美食——西红柿面筋汤。

那面筋是做瓤皮子时在面粉里洗出来的,掺杂着西红柿,韭菜和黄花菜的美味,时常在乡间的庭院里弥散开来,把我们一群小孩胃里的馋虫勾得涎水四溢,在勺子和碗盆的撞击声中成了夏季里最美的乐章。

说着说着,我又有了品尝母亲做的鸡蛋拌汤的食欲了。只是夜色已深沉,已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光,窗外的街道上还是霓虹闪烁,流光溢彩,万家灯火已寥若散星。

而我思念母亲的情愫却是愈加的浓烈了,惟愿母亲亲情长在,让儿子有尽孝的机会,让爱唱秦腔戏的她老人家晚年能在秦声飞扬的秦东乡村生活的幸福甜蜜!

此刻,我对乡愁的印记从傍晚乡村上空袅袅升起的炊烟上定格,而关于亲情的回想,又在乡间厨房中母亲手里的那碗鸡蛋拌汤上盘旋。于思绪纷飞间,我仿佛看到母亲又年轻了许多,在田间劳作了多年的她,土地已是她最忠实的伴侣,儿孙则是她一生的牵挂。

而我于乡土乡村乡井乡里乡邻乡情乡曲乡亲乡思乡音乡愿乡谈乡亲乡谊乡间乡愁等所有穷极我所有关于童年生活场所的词汇,其之间的记忆最深处,全部浓缩成了那一碗香味扑鼻、美味可口的鸡蛋拌汤,在脑海里徘徊着,扑腾着,直到我在味蕾的蠕动中成为麦田里的最后守望者。

当思念变成了海,那碗可以大快朵颐的美味便成了我决堤的理由,沉重的母爱在风雨人生中伴随着经年的陈钟,随风化作了窗外的丝丝春雨,成为滋润我人生记忆的永恒……

--完--

作者:任伟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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