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最残酷的月份

“四月是最残酷的月份”，怎么每一年，我都要跟着T.S.艾略特或者王小波把这句话默念几遍？

因为四月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冷暖无常。习惯了风沙与黄尘，蓝天与花香又会猝不及防地现身，撩拨你的欲望。

因为欲望的空壳总是肤浅而愚蠢。人们排着队在苗圃前驻足，试图用纷繁的花色装点自己平庸的面孔。春花实在是这世上最脆弱的生命，因为脆弱而备受偏宠；春雨落下，迟钝的绿芽蠕动着攀爬，花朵已经坠落一地。

因为坠落总是让人焦虑。春天的一切都如此短暂，不断倒休的假期，时有时无的差旅，咖啡馆里弥散着灼热的香烟，空气中四处是灼热的谈吐。春天总是给人希望的错觉，仿佛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而四月的洒水车正把这些错觉无情地碾碎。

因为希望总是输给平静的绝望，平静中有一种绝望之美，而绽放的花朵是疼痛的，黄昏浮动落絮，从冬眠中惊醒的水鸟在啜泣。抑郁的野猫在断墙下半眯着双眼，有一些碎石在夜晚到来前无声地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