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那村,那事和那人

中国大陆东部,一片黄土地的孕育中,一小块儿面积上,有个小村庄,名为绿瓦庙。

上世纪九十年代,这个村庄的人口在1000左右,在周边几个村落中,绿瓦庙算是比较大的一个。

村里以刘、张两大姓为主,刘姓家族占绝大比例。村子以十字街上的一条南北主干道分为两部分:东头、西头。

在村子西头偏南一点儿,有这么一处宅院,这是属于我、爸妈和奶奶,我们一家人的一个小院子。

这个院子,南北宽20米,东西长21米左右,总面积400多平,北面是5间瓦房,再往北紧连着的是后院的邻居;南面是一间大简易房,里面放一些杂物,南墙的外面是一小片树林;东面有2间房,院子的大门面朝东开,出门是一条6米宽的胡同,顺着胡同往北40米,是村子的东西主干道,出了大门往南走40米,是一个在我出生之前就有了的很大很大的池塘,我们家乡话叫“湾”(同音)。

巧合的是,我家所在的那个胡同,包括我在内基本都是独生子,还都是男孩儿。我们这些男孩儿,还有我们刘家家族的同一辈的兄弟,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童年。

从出生起,这个村子就注定有个名字叫故乡;

在离开后,这里的人这里的事是我时常的思念;

心迷乱时,这里是能让我心灵沉浸的净土;

这里,是我的家,一个满载着无数个的童年趣事的故乡。

冬季的清晨,在一声声公鸡打鸣中,村子慢慢的苏醒,家家户户的烟筒上飘起早饭的香气,屋顶的积雪,在暖阳的注目下化为甘甜,滴落在大地上。奶奶和爸妈为一天的工作早早的起床,忙碌一早上之后,叫起慵懒的我,记得每次喊我起床都会有一句固定的话:你爸(妈)在地里干完活儿都回来了,赶紧起来吃饭!

接着,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眯着眼睛走到脸盆前,耳边响起院子里爸妈拾到农具叮叮当当的声音。

然后,围坐在八仙桌前,几碗白粥(碾磨的不是很细的玉米面熬的粥),一份自家用白萝卜和黄豆腌制的咸菜,偶尔会有一份青菜或鸡蛋。这,就是一份简单的早饭。

我出生的地方,是在村庄西边的老院子里,这个院子除了底层是一米有余的红砖砌成,其他地方全部是由土肧盖的,在这个里生活的大概两三年有余,记忆不多,后来就搬到我最开始说的这个院子里生活,这是我从未蒙面的爷爷所留下的。

搬到这里,应该是在读幼儿园或小学一年级。我读书时的幼儿园和小学(只有一二年级),就在自己村里,出门步行到学校一两分钟的距离。

不记得什么原因,也不记得是在哪一年,这个学校,就渐渐的消失在我儿时的记忆里。

这个地方现在还有,只不过,早已有了它固定的主人。

我家南面那个池塘(我还是比较喜欢叫‘湾’),在童年里也是颇有故事的一个地方。

夏季雨水多,池塘水面上涨,就成为大人和小孩儿避暑、娱乐的一个宝地。池塘东深西浅,大人们比赛游泳,儿童就在西边潜浅水区玩耍嬉闹,煞是一副无忧无虑、幸福洋溢的画面。

晚间,忙碌劳作一天的人们,早早进入梦乡,家里的牛羊也都吃饱喝足趴窝入睡,唯有池塘里的蛙叫,和树枝上的蝉鸣,在漫天星宿和一轮明月的注目下,唱奏着整晚的乐曲。

或许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原因,我现在的睡眠质量格外的好,多数声响基本打扰不到。

在没有种种电子产品的那个年代,我们的娱乐方式,可以说是干净的,健康的,纯粹的,有情感的。

在池塘南边,有几十颗高高的杨树,其中有一颗非常粗,要四个人手牵手才能环抱过来。

午饭后不爱午休,就在树荫下的地上铺垫一个长宽两米多的四方形的大编制毯,我们乡里话管这叫包(音译),一堆孩子或躺或坐的在上面打牌玩耍。

妈妈和婶婶,每人搬一把座椅,一个小马扎,围坐在一起,一遍闲聊一边编小辫儿。这种小辫儿是把玉米包的皮,经过硫磺熏制变白,编制的时候一片一片撕成一指多宽,分三大条续编,变完之后或是散着,或是缝制成毯子,最后,就可以卖钱了。

那时家家户户都会养着牛羊,它们可比人吃的多的多,为了让它们能吃饱,也为了省钱,小伙伴们就一起去路边、河坝上找茂密的青草,用镰刀割下来装在麻袋里背回家,给这些小家伙们吃一顿鲜嫩的大餐。

有时,赶着羊群直接去有草的地方,让它们尽情的啃食。放羊可不是个轻快活儿,你得时时防着这帮家伙去偷吃别人的庄家。

从小在黄土地里长大的人们,每一粒庄家都是心头肉,都舍不得一点点的浪费。当羊群吃饱喝足之后,它们总有办法找到回家的路,然后,把我一个人远远的甩在后边。

爸妈只要有时间就会去地里忙活,就为了能让庄家长的好一些,能够多收一点粮食,说是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程度也不为过。

过麦和过秋是每年中两个农忙的日子。

过麦,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把金黄色的小麦割下来,撒到自家场院里,牵着牛(后来就用农用机动车替代了)拉着一个成百上千斤重的圆形石碾,一圈圈转着碾压,把麦粒在麦秆上压出来,麦粒入仓,麦秆垛起来,以后做饭时拿来烧火用。

过秋,是在每年八月十五前后,没有了燥热的天气,比过麦稍舒服一些。地理的玉米都是用镰刀一根一根的割下来,再把玉米从玉米杆上掰下来,运回家中。每当这个季节,放学回家吃过晚饭,剥玉米皮又是一份艰巨的任务。

小学三到五年级是在北面的邻村读的,初中就到了镇上。那时去上学,没有现在这样还得父母天天点对点的按时接送,我们那个年代,邻里间的七八个小伙伴(发小),多的时候能有十几人,不管刮风下雨、阳光烈日,还是冰雪纷飞的日子,我们都是结伴而行,自行奔往学校。

那时没有汽车也没电动车,那时没有手机更没见过电脑,那时上学的路上总是欢声笑语,那时放学的期盼就是晚饭后玩乐,那时只有完成作业的苦恼,那时总有能够迅速自愈的一颗傻傻的心灵。

再后来,到了刚刚跨入了21世纪的这几年,这几年我读初中,国民经济水平增长迅速比较快,家中的电话、电视、农用机动车也在这几年里陆续的添置上了。

生活,总是在变化着。

在某个节点勾起我儿时的记忆时,那份只留存在记忆里的懵懂,那份干净的纯真的能够穿破天际的欢声笑语,却是能让心沉浸下来,让被“成熟”压制了太久的童心走出来,站在面前看看现在的这个自己。

带我回到那个泥泞的黄土路上走一走;

带我轻轻推开那扇布满裂痕的大木门;

带我去抚摸一下那些陪伴过我的牛羊;

带我看一看偶尔漏雨的房子;

带我找到儿时玩伴一起再玩一次游戏,一起骑着自行车在上学路上狂奔着。

然后,睁开眼,摘下耳机,抹去眼角的湿润,继续敲打着键盘,在电脑屏幕上写着自己20年前的身影,一幕幕散碎的定格镜头,快进的闪现着。

盯着屏幕看了近半小时,不知道该让自己以什么样的情绪结尾,其实,是不想让这份思绪结尾,不想让这一次的回忆画上句号。

我怕在下次的回忆里,突然忘记了许多美好的细枝末节,怕越长大越不忍心去翻阅以前的那个自己。

算了,话总得有个头儿啊!

再过20年,在某一天回想起今天坐在电脑前的自己,还会是这样的心情吗?

我是小狼,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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