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流云飞袖
一夜无事。
牧行风三人轮流监视长庚客栈的黑刀墨星。
披风社在江湖上臭名卓著,此番相遇,必有大事发生,牧行风决定一探究竟。
第二日一早,十数黑披风汇合墨三光朝东城而去。
辰时如申时。
乌云密布,压得很低。偶尔一道闪电,紧跟着一声霹雳炸响。
豆大的雨点终于如约而至。
等着出城的所有人瞬间消失,大部分都挤进了靠近东城门的鸿运楼。
不知是鸿运楼真的鸿运,还是鸿运楼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辰时开楼,这在这些年的光景里也没出现过,但今天,鸿运楼就是辰时开楼,所以人满为患。
乌泱泱的一群人挤进楼来,很多人连个座也抢不到。
牧东风三人在墙角的位置占了座,十几个黑披风却没有位置,呼啦过来一群人,开始撵人。
“躲开!躲开!听见没有?说你呢。”一人走到牧东风身边,伸手推了一把。
牧东风肩膀微动,那人如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墨三光伸手一拨一带,飞过来的人被卸完力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丢人现眼!”墨三光一脚踢了上去,落地之人没来得及躲开,一脚又被踢飞了回去。
牧东风没有接,闪了一下,那人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又落在桌子上,后又滚到地上,口吐鲜血,受伤不轻。
旁边的同伙儿也不敢去扶,手握刀剑,也不知看向哪里,朝谁拔刀。
墨三光冲着牧东风嘿嘿一笑,道:“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牧东风看也不看一眼,重新坐了下来。
侯吉一挥手,怒道:“一起上,灭了他!”
墨三光大喝一声:“住手!”又盯了一眼牧东风,道:“去那边。”
一旁的众人眼看黑披风人多势众,赶紧让了三张桌子出来。
鸿运楼的伙计赶紧出来圆场:“楼上还有位置,大家楼上请!楼上请!”
被踢吐血的黑披风自个慢慢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队伍里,头都不敢抬。
聂双耳呸了一声,道:“一群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既然动手了,那就别收着,拿出看家本领,先杀杀这群兔崽子的威风。”牧东风犀利目光看向墨三光。
“我先来。”红尾狐说完站了起来,一指侯吉,道:“你,过来。不是说要灭了我吗?你先来。”
侯吉目中凶光一闪,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算盘蠢蠢欲动。
侯吉人虽然势利,但功夫绝对不含糊,手中铁算盘可是能夺人性命的打穴暗器,否则他也不可能当上披风社的徐州分舵舵主。
墨三光瞪了他一下眼,摇了摇头,因为墨三光已经认出了这几人就是昨天挡住他去路的人。
墨三光迅速盘算了一下形势,打未知,走下雨,他能隐隐感受到来自牧东风的无形压力。
说实话,这是墨三光自出道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压力的威胁。
墨三光站起身,冲牧东风抱拳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英雄海涵!不知英雄高姓大名,披风社黑刀墨星这厢有礼!”
红尾狐嘁了一声,道:“认怂了?”
墨三光脸色一凛,心想:“披风社的名头都压不住,看来今天不能善终了。”
外面雨如瓢泼。
突然冒雨进来十几个人,每人手里撑着一把伞。
为首之人四十岁左右年纪,身材挺拔,鹰视狼顾,面容极为阴鸷,让人望而生畏。
进来的人一起收伞,整齐划一,像是提前彩排好的一样。
墨三光眼前一亮,他知道进来的人一定是城外等候交易的耶律锋。他伸出手,虚空往下按了按,披风社的人都坐了下来。
耶律锋环顾四周,对身边的虬髯大汉道:“先找地方歇息!”
虬髯大汉来到聂双耳身前,突然出掌,大声道:“让开!”
牧东风冷哼一声,顺势一带,把聂双耳护在身后,硬生生接了一掌。
虬髯大汉蹬蹬蹬退了三步,方才立住身形。再看牧东风,纹丝不动,气定神闲。
耶律锋看向牧东风,抱拳道:“手下人不识礼数,见笑了!本座耶律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牧东风笑了笑,道:“萍水相逢,无需多问。”
耶律锋面色一变,旋即笑道:“难道中原英雄都不敢留名不成?”
牧东风笑道:“与人讲礼仪,与兽讲武力。”
耶律锋眼中凶光一现,恨声道:“让公子见识一下大漠戈壁的金刚一怒。”
身后三人滑步出列,拔出腰间腰刀,挽了个刀花,就要欺身上前。
“住手!”楼上传来一人怒喝,一个人影飘身而下。
大家定睛一瞧,楼上飘身而下的是一位翩翩公子,朗眉剑目,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端然一个皓月皎洁的玉公子。
红尾狐花痴一样叫道:“好帅气的公子!”
公子冲红尾狐微微一笑,转脸看向耶律锋,道:“番邦异类,也敢来徐州撒野,真当中原可欺吗?”
耶律锋冷哼一声,道:“阁下何人?”
“金陵南宫流云。”翩翩公子正是南宫世家九公子。
南宫流云往前迈了一步,铿锵道:“不管诸位为何而来,我劝你们不要不识时务,大昊兴旺鼎盛,奉劝尔等收起寇边野心。雨大路滑,好走不送!”
耶律锋哼了一声,道:“南宫公子口气不小,不知手下功夫是否如口舌般锋利。”
话未说完,身后三人蹲身起跃,手中腰刀自上而下,倏然劈出。
“公子小心!”红尾狐出声示警。
聂双耳哼了一声,酸酸道:“小白脸儿,斗鸡眼儿。”
红尾狐狠狠剜了他一眼。
西北大漠是很多人心向往之的远方,也是迁客骚人写诗抒情的绝佳所在。从大漠走出来的人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旷,天地野旷,心境宽旷,神怡心旷,恃才放旷。
这种人心眼儿都直,没有弯弯绕肠子。
三人擎起手中腰刀起刀就剁,全都剁向一个地方,目标都是南宫流云的脑瓜子。动作又急又快,没有花架子,没有虚招式,动如脱兔说的就是如此。
南宫流云拧身撤步,双臂一屈一伸,流云飞袖舞动起来。三人瞬间扑空,想要变招,却如中了魔一般跟着舞动的节奏慢了下来。
虬髯大汉突然大喝一声,如晴天霹雳。
三人全身一颤,从流云飞袖的节奏中抽离出来,三刀横扫,直击上中下三路,配合默契,完美演绎三路刀线出来。
牧东风屈指一弹,一颗花生米瞬间而至,一下打在中路刀手的虎口处,腰刀脱手而飞,擦着南宫流云的腰侧。
南宫流云上撩下砸,避开双刀,流云飞袖逆时针画了个圈,三人还没看清招式,人已经飞了出去。
南宫流云收势拱手:“承让!”
虬髯大汉刚才对阵牧东风已经吃了暗亏,如今对阵南宫流云依然没有分出胜负,一时间激起心中豪情,大喝一声:“再来!”依然招式不换,双拳紧握,快速击出,然而这次双臂像变戏法儿一样肌肉鼓起,把外面衣服都撑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