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时刻》不是大部头,整本书不足20万字,所以只要把手机丢到一边,几个小时就可以翻完。
全书由19个短故事组成,每个故事独立成篇,但主角大多是陈年和王麦,像平行世界一样,两人或身处婚姻,或耽于出轨恋情。
而不管故事怎么走,结局都是不堪忍受。可能世事皆如此。就如木心所言:悲观是一种远见。
加上行文干脆利落,偶有出彩警句和文艺段落,这本书可给四星。
19个故事中,我最喜欢『第四乐章』这一篇,标题下面一个英文单词——Feelingless,明目张胆。
美剧You Are The Worst的女主角患抑郁症,复发时顶着一张厌世脸大吼:I can feel nothing about everything.
第四乐章恰是整本书的几个例外之一,男的叫陈潮,没有王麦,有个情人刘水,但这故事无关爱情。
陈潮写过一本叫《荒岛》的书,名利双收,还给他带来他女儿渔的妈妈。
但他再写不出像样的东西,他算过,他的钱够他什么都不干活到死,所以他甘心无所事事。
陈潮离婚,女儿跟妈妈到美国,16岁回国度寒假,父女两个笨拙地相处,直到他发现女儿对他产生畸恋,陈潮慌张得像个傻子,把女儿押到机场,送回美国。
多年后他得知,渔生下一个男孩,决定从这无聊的世上消失,陈潮算了算,女儿活了23岁。
这个故事灵动而鲜活,绝望中透着俏皮,又算不上荒诞,有点伍迪艾伦的感觉。
结尾是这样的:
如今我昏懒时卧在床上,清醒就坐在桌前。门口的世界长相是冬天,可是树枝儿纤嫩柔软,风一吹,像长草没在水畔。没人知道我在悄悄地写字,我的手稿难以辨认,像梦中人眼里的风景。
我与人间并无关联,只要轻轻一撒手,转身就能见到渔和父亲。可是不急的也正是此事。我已和自己团圆,该要善待这不久的时间。
下雪了路很滑,刘水在电话里说。她可笑地语带担心,仿佛我会走出家门,摔死自己。我的记忆已经真假难辨,像一封水浸的长信,模糊久远。
曾有个雪天年轻的我疾行于路,感觉到咚咚心跳,心想妈的我要写书。那一刻苍天云开,四下澄明,太阳只照耀我一人,我渐渐融化。
伍迪艾伦式台词还有:
真抱歉啊,我看着车窗外头,露出笑意给人群赔礼,又是多亏我,给世界添了个小蠢货。
四十岁之后,我才开始远远看见今天的我,有心和此人结盟。二十岁我是混蛋,三十岁是流氓。结盟心起的那天我爸出殡,我恨透了。老家伙走了,接下来就是我。我打算肃清生活,不再起乱。
“王八蛋!”她恶狠狠地定义我。从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从前我天赋异禀,万里挑一,所有男人加一块儿也不如我,她不求独占,一天也甘愿,可他妈结婚之后就不是她了。
我再没写出一本书来,不再有兴趣留下身后传奇。我年逾七十,朋友们一个接一个死去。眼前世界如同我的角膜,日渐浑浊。
成人的世界照旧兵荒马乱,50多岁也会为了出轨而绞尽脑汁,70多弥留之际仍旧心有戚戚,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荒岛中,那些打着爱情名义的时刻,或许不过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