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纪实:我在great的十六个月

十六个月后临别之际,扪心自问对得起应聘到组装车间的那句承诺——凡事我尽力而为

一直反复问自己,自从到了这里,心智可曾逐渐成熟?自制力可曾提高?处世经验可曾增长?若和一年前没啥区别,继续待下去又有何意义? 难道仅仅为了区区几千块钱,竟将大好时光白白浪费?

前天中午喝水的时候,保洁阿姨正在擦拭着水杯架。我拿起自己的水杯,旋开盖子的同时对她轻声说:“我要走了哎!”她停下手里的工作问道:“为什么要走?在这不是做的好好的嘛?什么时候走?”我说:“我已经辞职了,10月份走,7月份工资太低了!”她说:“哎,老板生意难做!”她想了几秒钟又继续说道:“不过你现在出去找工作也很容易!(好像在安慰我)”

7月工资太低自己何尝不知?非等到9月才辞职?后来我想想当时自己那么说也没错,如果说些感谢公司感谢领导的话,反而让别人觉得虚伪,尽管那才是自己的真实想表达的。

记忆退回到十六个月之前,当时我是通过电话说自己来应聘的,那天下午在厂房门口,我看到一个人正在倒垃圾。我走过去告诉她我是来找工作的,然后她说你去二楼办公室吧!

仓库时期

说时期有些夸张,其实我在仓库拢共待了只有5天。

记得第一天上班,当时手机里新闻说,这里是全国气温最高的城市。上午我先把仓库内外的地扫了一遍,然后有人叫我去识别那些物料。(箱子上面都有标记名称、型号什么的)他说他自己用了三天把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下午我们一起整理规划了那些物料区,贴了斑马线。他说让我想想怎么弄好点?我说自己初来乍到的啥也不懂。取物料的时候怎么方便就怎么弄!他说我们不用急,反正都是混时间。当时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想我自己性子急,你这么说我在这里肯定呆不了长久啊!

隔了两天,主管说他有事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叫我去组装车间里面看看那些物料是怎么组装起来的,方便学习识别那些物料。

配件时期

组长叫我跟着徐万峰后面,他人到哪里我到哪里。

七天之后仓库主管回来了。然后从组装车间又调另一个人去了仓库。我想,俗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我是新来的,以后脏活累活全是我的。那自己还傻了吧唧的留在这里干嘛呀!那天上午我跟主管说,你把我调到里面组装车间去吧。我永远记得他回答我的那句话。他说:“里面车间不要人。”我在街上找工作的时候,记得当时招聘单上写的清清楚楚,组装车间要招50人。

天空下着小雨,我站在仓库门口。望着地上的雨水,内心一股悲凉感油然而生。大地茫茫,竟无我容身之处!

中午吃完饭,越想心里越觉得难受。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环境如此干净的地方,怎么能这么一走了之呢!我跑到二楼办公室,文员告诉我。你去找组装车间主管。当时还没上班,车间主管趴在办公桌上玩手机。我走过去蹲下来,说自己想到这个车间来,上班干活我尽力而为!他说可以。然后我又回到了配件组!所以我一直感激他们!

之前待了七天。所以我每天的工作流程轻车熟路。有天上午组长叫我去焊接组。我说自己眼睛有近视,干不了那玩意儿。组长就把徐万峰调到焊接组。他问徐万峰能不能完成好任务?徐万峰说,轻松又愉快!

后来每天徐万峰轻不轻松我不知道,愉不愉快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每天挺轻松挺愉快的。我有时候闲得无聊,我会帮他们把那些弹簧分开或者装个开关架什么的。后来被领导批评了一顿。他说你帮他们都做了,他们自己上班做什么!你做好自己的事儿就可以了!我觉得自己挺委屈的。那时网络上面有一句流行语挺符合我的心情——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每天早上上班之前流水线要开动起来擦拭一遍。尽头有一个铁板,铁铁板边沿的刃特别锋利。

有一天我的右手食指被割了一个口子,血流不止。当时我只有一个念想,马上要上班了,我要尽快的把血止住。我跑到水池把手上的血洗干净,然后看到了那位我认识的保洁阿姨。她看着我的手,叫我跟着她到了她的储物柜旁边。她拿出来了一瓶粉末状的药,我问她这个能管用吗?她说不知道,这是头疼药,不管有没有用,先给我敷上了,然后叫我去找车间里面找人要创口贴。特别感激她!

今天有人说张钢旦,为什么后流水线后面的人不叫组长顶位?叫你顶位?我说因为他好使唤。张刚旦说:“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儿!”其实他不明白,我看到他现在的这样的工作状态,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那时候配件组的人管我叫小二。她们缺物料了就喊我的名字。说什么“小二上菜”。只要有人喊我,都是随叫随到。

我第一个知道的名字是“徐万峰”,后来每次见到他都喊他“峰哥”,见到他妻子就喊“峰嫂”,以至于有时候和人聊到她,一时半会儿还记不起她的名字--杨宝春。最后知道的名字是“聂玉巧”,后来我和她好几个月天天坐在一起,后面再说。

徐万峰是个篮球迷,晚上加班之前总喜欢玩几把有关NBA的游戏,我虽然看篮球,但对于游戏真的是一窍不通了。他也看足球,喜欢C罗,不看比赛,偶尔看看新闻或者比赛集锦,我说自己是阿森纳球迷喜欢厄齐尔,他说厄齐尔最出彩的时候是在皇马不在阿森纳!那时候皇马的比赛他和C罗的配合真的经典!自从我们分线了以后就很少接触了,偶尔在车间里碰到,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七月初我们线上来了新人,上午我过去问她叫什么名字,拿了笔和本子叫她写下来,然后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女组长问我笑什么?我说这女孩名字挺有意思的——陈六妹。意味着她家姊妹好多啊!组长走到她座位边问她,得到的答复跟我想的一样,女组长回过头来说我好聪明!

去年暑假这里来了很多暑假工,一个星期之后人数急剧减少,最后我们线上还有两个小女孩。名字因为时间长确实忘记了,只记得有个女孩姓黄,高一点,性格活泼一些。还有一个女孩娇小玲珑些,说话轻言细语的。最后几天,她们的任务是1000个上盖贴膜,贴完就可以下班。

那天姓黄的女孩6点多一点就弄完了,我说你下班吧,她说她不走,最后帮那个文静的女孩完成任务才一起下班的!

后来姓黄的女孩离职了,另外一个女孩一直做到开学前一天。不知道她们后来读了什么大学,最起码在尽职尽责的工作态度上,她俩远远超越了一起打暑假工的其他同龄人!祝今生她俩之间友谊长存,生活好运连连!

换线之前来了两个妹子,我看到她们脖子上和手臂上的纹身断定她们不是汉族女子,我以为她们来自云南或者贵州哪个地方的少数名族。我依然把笔和纸拿给她们写名字,“阮氏玉珍”一个妹子写到,我走到另一个妹子边上,她说自己不会写,后来还是动笔了,写又圈,圈了又写(可以脑补一下陈小春版韦小宝写自己名字的画面)最后她终于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吴”字!说真的写不来,我把名字拿给组长,组长笑着说写个名字咋写成这样?!我问阮氏玉珍,你们是什么民族,她说是“京族”北京的“京”。后来我才知道她们是越南新娘。

那天下午正准备下班,主管经过我们那里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句“cl还留在配件组”

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好不容易有机会摆托在配件组混时间的上班结工资模式,我绝不能错过的。组长边走边说:“cl跟着我”,我心里一个石头才算落了地,蹦蹦跳跳地出了车间。

一线时期

有天早上阮氏玉珍大眼睛的小女孩。她问我:“我妹妹漂亮吗?”我说:“漂亮!她是中国审美观念里面的标准美女,脸上部略圆,下巴略尖,我们中国管叫瓜子脸!”她说:“在这里,你的中国话说的是最好的,你教我妹妹玉欣说中国话吧!”

有次我刚好坐在玉欣边上,我故意逗她说:“  can you speak english?(你能说英文吗?)”她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疑惑。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姐对我说了谎,说她会英文。我暗自窃喜她不懂英文最好,免得自己露馅。

大家坐久了都挺无聊的,我想法子逗大家开心一下!我指了指玉欣然后说:“玉秀,你对她说我教她说中国话。”玉秀翻译了,她点点头,玉秀说她说可以。我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CHen chen”玉欣跟着我学,我又说:“ni hao shuai”然后我又连着说了两三遍,她也说了两三遍。我赶紧喊:“老大老大快过来”当时我挺着急的一方面我担心玉欣时间长了会忘记发音,另一方面我担心玉秀会揭露我的把戏。组长快步走到我的面前说:“干嘛?”我说:“越南妹子有话对你说!”我指了指组长,对玉秀说,你快叫她说出来啊!然后玉欣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我们大家哈哈大笑,玉欣满脸通红,好像自己说错了,逗得大家都在笑。

后来我还教了她如何跟人打招呼“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人?”我们面前没有什么东西,我想了想教她认识颜色吧!头顶架子上小盒子是蓝色的,流水线是绿色的,电源线是白色的,彩盒是黑色的……后来我还考她呢!颜色全都说对了!好聪明!

我一直感谢那次玉秀配合我,后来我在那里盖下盖,她坐在我后面测耐压。我们聊了很多关于越南以及她在中国的事儿。我问她看不看电视,中国的电视新闻上经常说越南新娘逃跑啥的很多的坏话。我问她怎么回事儿,她说自己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从始至终我都一直认为她很好很好的,我们在一起坐了那么久,从来没听她说过别人一句坏话。

我对她还有一个叫蓓兰的说,无论如何你们在中国一定要幸福啊,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亲人都在自己的国家!后来我问了蓓兰越南新娘逃跑到底怎么回事儿?蓓兰说那是因为她们在中国的家人对她不好,还有生活习惯她们受不了。在中国哪儿也去不了,所以只能回到自己的国家。

有天中午吃完饭,下午组长叫我坐在雨欣的位子上,我问旁边的六妹。玉欣去哪啦?六妹说:“她发sao了!"我愣了一下!啊?她?发骚?三秒钟以后我突然想起来,她说的是:“她发烧了!”

六妹L和N说不清楚。“开关不娘”也出自她口,很长一段时间,我跟她打招呼,我就学她说话把L的音说成N的音。如果她听明白了,就会用眼睛瞪着我,嘴巴翘得老高,可爱极了!

有天早上来了一个穿格子衣服的小女孩儿。那时候已经开学了,我还以为是学生暑假工,中午休息的时候,看到她在看电子书。那时候我正在看《万历十五年》,所以对看书的人有点好奇。下午下班我问她看的什么书。她说网络小说。

她刚开始来的时候斯斯文文的不爱说话。我就想法子逗她!我说你来没来之前,玉欣是我们一线的线花,你来了以后就把她比下去了。然后她在那里咯咯地笑。我问她为什么笑?她说她其实不好看。我问她哪儿不好看?她说哪儿都不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凑在一起挺好看的!后来我还认认真真看了她的五官,确实如此!

有一天早上老大叫我去装彩盒,她坐在我后面工位上。 我也是第一次装那玩意儿,刚开始不熟练彩盒的拐角处很容易弄破,破了就报废掉了,确实老半天找不到技巧,所以堆机特别严重。由于我们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上午的时候她突然问我说:“cl你喜欢吃什么屎?”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想这女孩子怎么能可能可以说这种话呢?然后我想了想说:“狗屎,吃狗屎走狗屎运”。后来来我对她说:“自从你说了那句话,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就从女神变成女神经了”。他给我推荐了一首霍尊的歌——《你好吗?少年》,晚上我单循环着这首歌,给听哭了!

有一次,我经过隔壁车间,看见一个小男孩阿森纳身穿阿森纳球衣。指他衣服上的队徽说:“arsenal is very good!”后来我又看到他穿了别的球队的衣服,然后我就问蓓兰。隔壁男孩子为什么会穿好几种球衣?真正的球迷他是不会穿别人其他的球队的球衣的。蓓兰对我说,越南的男孩子都喜欢穿球衣,那种衣服穿起来特别舒服!古有李鬼遇李逵,今有真枪迷遇到了假枪迷。

五线时期

一线和二线合并成一条线,人数多任务重,每天流水线上产品都是密密麻麻的,有天我到前面帮聂玉巧代岗,只记得晚上左手都伸不直了。我跟组长说自己去后面打包,打包的时候认识了王瑞钻。

有一次他问我,人的一生聪明一点好还是愚蠢一点好?我说愚蠢一点好吧,聪明的人看人看事都比较通透,但有时候会想不开,容易走上绝路。傻一点的人吧,该吃吃该喝喝,稀里糊涂的就把这一生过完了。

他说自己喜欢任贤齐,刘德华什么的。还说第一次出门打工回家的时候那首《流浪歌》把他整哭了。我说我喜欢听刘德华的那首《世界第一等》,有天晚上还循环播放了一夜呢!我们俩轮流着打大箱子的包,他上午上午我下午,那时候十分钟有一箱下来,他打包只用三分钟就可以搞定,还有六七分钟可以玩,但是他很少玩玩的,他会跑到流水线前面去帮忙。下午的时候我一般会把那十分钟用完,刚好弄完上一包下一包跟着就来了。也算不上偷懒,只能说只能说人家王瑞钻太猛,他说以前他在一个汽车轮毂厂里上班,每天搬来搬去,这点活对他来说小意思。他每天干的比我多。后来有次聚餐,我说王哥这段时间让你辛苦了。我是不喝酒的人,今天晚上为了让你稍微尽兴些我整一杯吧,然后呢,你整一瓶可以吗?他豪爽的就把那一瓶给干了,哈哈,我说谢谢,谢谢你!后来他说那要聚会之后,他还和自己的朋友喝了白酒!

有天玉秀对我说玉珍的弟弟想看越南队的比赛问我怎么弄视频?我说这事对于资深球迷来说,超级简单,下班以后我帮你弄。我问玉秀流量够不够,她说不知道,我说到时候他连我的手机热点就好了!一个身在异国的人,心里惦记着他祖国的球队,不管怎样我得帮他,更何况这是我最擅长的事儿!

那天晚上越南点球淘汰约旦, 中场休息的时候,越南落后一球。他不高兴地给我用手比划着1:0的手势,我跑到玉秀身边叫她翻译:“越南输不了,我支持越南!”因为我知道,那场球如果越南输了,中国队就赢不了,那晚中国队赢了泰国。

六线时期

过完年上班第二天我把焊接学会了。然后没几天我们搬到隔壁车间改成了六线,组长叫我去修不良品,开始几天觉得有点意思,后来我就不想去修那玩意儿了,我总是跑到前面焊接的位子。修一个不良品的时间,焊接能焊好几个,产量为先。

我坐在焊接机边上,李珂珂嫌我慢,叫我滚。换吕烨飞过来焊。她有什么说什么。时不时跟我说别人的坏话,我听着太他妈有意思了,哈哈哈。 她对我说:“你天天喊小红姐,小红姐的,我比你小红姐还大,你怎么不喊我姐?我心里说,哼!你叫我滚,还想我喊你姐??我有那么贱?我说:“喊你什么呀?李姐?”肖丽红说:“你学马仕杰呗,喊她大妈”。我说:“那我不把她喊老了!”我就站在李珂珂边上,她笑着伸出左手要打我,被我躲开了。我记得她笑起来有酒窝。很好看的,平常我也喜欢逗她,而且她一双大眼睛特别好玩!

相对于去年的五线,六线感觉没有那么忙,但是毕竟前面焊接的还是动作特别快的肖丽红和李珂珂,每个工位都赶。

组长过生日以后,有一天李宴静问马世杰说:“我过生日的时候你给我送什么礼物?”马世杰说:“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干嘛给你送礼物?”第二天,我又跑到前面焊接,因为是刚刚过完年嘛,马仕杰突然对我说:“cl你为什么过年不给我包红包?”然后我想起昨天的事儿说:“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干嘛给你包红包?”

六线后期我们做了新型号的产品,前面肖丽红和李珂珂的速度没降下来,可苦了后面工位的人了,大家都不熟悉,只能加人才能跟得上前面的。(目前大家对新产品熟悉了,都是四个人,减少了一个人)

我坐在聂玉巧前面放护线套,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弄。前面弄的开关总是松松的,到我这里,有的我随便碰一下它会从卡槽里弹出来,我又没时间给它按回去,更有的即使按回去了也会弹起来。聂玉巧一直怪我没弄好,她的工序不好做,因为流水线太快了,我又没心思跟她争辩,我说:“我还不了解你嘛!咱俩都在认识多久啦,快一年了吧,因为你做事认真负责我才留给你弄的呀,要是换做别人坐在我后面我还不放心呢!”

何守艳跟我说,她和她老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两家离得特别近。青梅竹马太有意思啦!给我羡慕死了。我说哎!为啥自己小时候不弄个青梅竹马啥的呢?她对我说找对象还是路近的好,彼此知根知底的!他和肖红云一天离职的。我说何守艳你要保重啊!

肖红云后来又回来啦,现在在配件上班。他刚开始回来的时候,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挺开心的,我对她说来线上吧,线上的工资高,她说自己不愿意,流水线上太累了。年底干完,明年就不出来打工了,在家带小孩读书。

七线时期

我前面写了一篇高桂萍的文章,有人问我是不是喜欢高桂平?我说喜欢不准确吧,用欣赏才合适,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的工作环境,(我想说我还喜欢你呢?要不然怎么跑到你跟前跟你聊天?)我先想到的是扩号里面的玩笑话,担心有误会,最后忍住没说。我说:“一般我跟别人开玩笑,别人很少能接的住的。然后高桂平她不仅能接住我的笑话,还反过来开我的玩笑,我觉得她好厉害好厉害呀!”还有一个能接住我说笑话的人是吴琳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吴琳就想夸她,每次见到仵莉莉就想损她。也许一个是整天笑逐颜开的,另一个每天板着脸,好像谁欠他似的吧。

仵莉莉来的时候还没一个星期吧,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你不要在这里干啦,去搞别的事情吧。我当时一愣,啊?随即明白了。后来还有一个人对我说了这种话。她是吴化丽。她们俩的意思就是说在这里打工的话未来茫茫,黯淡无光。在此跟他们俩说声谢谢!

有天晚上下班,厂房外漆黑一片,肖红云开玩笑对仵莉莉说:我待会儿穿你男人的衣服去吓唬你。我笑着说,仵莉莉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她不怕。仵莉莉不说话,末了来一句说:“我当他(指我)是透明人”。

第二天早上进入厂区,我看到她在前面,快步走过去的,说昨天晚上谢谢你呀!我最近在听王菲诵读的《金刚经》。听了100多遍了,毫无头绪。昨晚你说视我如透明人令我茅塞顿开啊!——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吴琳成天笑嘻嘻的,我对她说,你干脆把名字改了吧,叫“吴忧”得了,无忧无虑的!

有次我在那里打螺丝,我说:“吴琳吴琳!堵啦!堵啦!快点来个美女救英雄。”吴琳笑着说:“哼!英雄?狗熊才差不多!”我说:“只要你过来帮忙,狗熊就狗熊吧!”李宴静说:“吴琳你国庆节不要去横店影视城玩,免得被某个导演看上了!”我说,吴琳巴不得呢!吴琳听到后哈哈大笑,是啊,我巴不得呢!

流水线上的日子是极其枯燥无味的,一个动作每天重复几千次,有的工位重复几万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以大多数员工在工厂与工厂之间频繁跳槽是司空见惯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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