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葡萄酒文明通史03-缘起两河:灭世洪水与重建家园

诺亚作起农夫来,栽了一个葡萄园。他喝了园中的酒便醉了,在帐棚里赤着身子。    

                                                                                                                        《圣经:创世纪》

两河流域的沃土造就了经济的繁荣,在公元前4000多年前,人们在此定居,他们发明文字,制作历法,创造艺术,灿烂的两河流域文明由此诞生。文明的载体是当时人们所使用的楔形文字,然而,由于后来一系列复杂的历史变迁与文明更迭(如罗马帝国崛起对于西亚国家的压制,以及来自阿拉伯半岛的穆斯林对于西亚的征服,在后期将有专门章节讲述),这些承载文明的楔形文字泥板与古城建筑深埋地底近千年。

在科技革命的萌芽破土之前,西方世界主流思想长期认为其文明的摇篮就是爱琴海,更早的人类史前历史解释依据来自《圣经》,曾经辉煌的两河流域文明则长期被人们遗忘。

人类起源在自然科学兴起以前,主要的理论依据为《圣经》:人类第一个男人亚当和第一个女人夏娃由上帝创造(图为意大利西斯廷教堂中米开朗琪罗的画作《人类的堕落》,左边为夏娃受蛇的诱惑采食智慧果,右边为亚当夏娃被逐出伊甸园)。

依据《圣经》的讲述,诺亚是亚当和夏娃的第九代孙,在当时,上帝眼看人类的堕落,于是计划降临一场灭世洪水,让地上凡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无一不死。好人诺亚提前接到上帝指示制造一艘方舟(左图),将家人和各种陆地物种按雌雄比例带入船上躲避灾难,其中也包含葡萄枝条(或葡萄种子)。

当诺亚方舟造好后,大雨连降了40天,产生的洪水淹没地面近150天,就连最高的山顶也处于水面以下,这一场大洪水下来,仅方舟上的生物得以保全(右图)。

在洪水退去以后,方舟已经漂流至阿勒山(今土耳其境内),诺亚和家人在这里重建家园,并利用其带上方舟的葡萄枝条(或种子,并无明确叙述),开辟了葡萄园,以葡萄果实来酿造葡萄酒。有一天,诺亚在园中喝醉了酒,赤着身子睡着了(图为诺亚醉酒的故事,该画作藏于法国贝桑松美术和考古博物馆)。


真相的召唤

诺亚的故事不仅记录于基督教《圣经》,还被伊斯兰教《古兰经》所收录,这说明诺亚方舟事件的真实性在古代受到了不同文明的认可。由于《圣经》在古代欧洲具有绝对权威性和正确性,根据这一理论,诺亚长期以来被认为是人类第一个开辟葡萄园和酿葡萄酒的人。

进入17世纪以后,西亚的楔形文字泥板陆续出土,大量学者开始展开对这些泥板上楔形文字的研读工作,在这其中,有一块泥板内容的破译不仅震惊了世界,也还原了历史。

在破译的众多楔形文字泥板中,《吉尔伽美什史诗》讲述了古代苏美尔君王吉尔伽美什(Gilgamech,约生活于公元前2700年)的故事。左图中显示的泥板是《吉尔伽美什史诗》的一个片段(编号为第11号史诗泥板,出土于今伊拉克境内,现存于大英博物馆),其中记载的内容基于主人公的真实事件和民间传说,在吉尔伽美什死后陆续以神话形式完成。

右图中的人物为该泥板文字的破译者,英国人乔治·史密斯(George Smith, 1840-1876年),在这块泥板中,讲述的是一个已被大众熟知的故事:大洪水。

在《吉尔伽美什史诗》第11号泥板中,讲述了吉尔伽美什(左图)为追求永恒之身而不断游历,并找到了拥有不死之身的乌塔那匹兹姆(Utnapishtim,中图采集树木造船者,史诗作品中的人物,并不真实存在)。

乌塔那匹兹姆告诉吉尔伽美什,众神曾计划在幼发拉底河畔引发一场大洪水,只有一位叫恩基的神(Enki,右图)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乌塔那匹兹姆,并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制造一艘大船避祸。乌塔那匹兹姆于是召集工匠开始造船,并杀牛宰羊,以啤酒和葡萄酒款待他们。在船造好以后,乌塔那匹兹姆将家人和工匠,以及一切可以获取的活物按量分配空间储存于船上。在随后的大洪水中,仅船上生物幸免于难,大洪水退去后,乌塔那匹兹姆和家人将船上物种卸下,重新开辟家园。

《吉尔伽美什史诗》第11号泥板的解读发生在1872年,由于其中多处细节与《圣经》中诺亚方舟的部分高度相似,而其存世时间又远早于《圣经》,因此西亚是否才是欧洲文明的真正起源成为了19世纪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带着这个思考,大量考古学家前往两河流域进行探索,在这一过程中,公元前千年以前的楔形文字泥板、古代建筑以及洪水过处产生的淤泥层的发现,为两河流域大洪水的发生提供了有力的文物说明和地质证据。

1922年,由英国人莱昂纳多·伍利爵士(Leonard Woolley,1880-1960年)率领的考古队伍在对两河流域的乌尔古城(Ur,位于今天伊拉克境内)进行考古研究时发现的地下淤泥层,可以断定这是由一场大洪水造成的,其时间要追溯至公元前4000年。

直到今天,学界已经普遍接受《圣经》诺亚方舟部分的故事是《吉尔伽美什史诗》第11号泥板内容的翻版,史诗的内容则是基于当时民间流传故事进一步加工完成,诺亚建造方舟、灾后重建家园以及开辟葡萄园的故事应该源自于苏美尔人的真实经历。

苏美尔文明时期,两河流域洪水的不定期爆发常常造成人们平地家园被淹没,躲避灾害的常见办法是人们带上家人、牲畜和农作物种子前往高山,或直接在临近居所的自然山和人工山上发展农业。特别对于葡萄酒产业的发展而言,高山产业不仅可以避险,还有利于获得更加优良风味的葡萄酒(参见往期章节世界葡萄酒文明通史02-缘起两河:种在西元前)。

但显然,针对具有超强破坏力的特大洪水时,当时人们配备一艘大船来避险也是一种可能。当洪灾来临前,人们将家人、值钱的财物、牲畜以及果蔬种子带上船,只待洪水到来便任其漂流。等到洪水消退时,他们会在新的土地重建家园。也许此时,像诺亚一样开辟葡萄园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出于生存的简单需求,而更多是完成洪水来临前人们彼此的约定:大家都要好好活下来。待到丰收季节时,他们会酿酒,会畅饮,会喝醉,这里面既有对幸存的喜悦,也存在对自然的敬畏,还包含对未来的希望。


知识链接

《吉尔伽美什史诗》中提及吉尔伽美什在旅行途中进入一片结满红蓝浆果的果园,并在这里遇到了女酒神西杜里(Siduri),可以推测《史诗》中试图描述的浆果为葡萄。在同女酒神的交谈中,后者劝吉尔伽美什放弃对永恒之身的追寻而注重当下生活的享乐,这被视为西方最早关于活在当下,及时行乐的观念(拉丁语carpe diem)。

在与西杜里交流之后,吉尔伽美什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女酒神于是给吉尔伽美什指明了其旅途方向,这一故事情节在后来的古希腊史诗《奥德赛》中被套用,再一次证明西方早期著作很大程度受两河文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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