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半梦半醒

母亲的头脑不再灵光，时常神情恍惚。5.1长假，我替换姐姐照顾母亲，让姐带正放假了的外孙女出去散散心。

母亲一觉醒来，就让我给穿衣服，并说她不是我妈了，听的我想笑。我说穿衣服干啥，母亲说，我要死了，我说你啥时候死，母亲说今天晚上。并说做梦了，看到他姑姑和死去的什么人。我说呸呸，都远点去，母亲教训我不准乱说。

这样情况经常发生在母亲身上。姐姐说，要是胆小都能被妈的话吓死。

前两年，我们这的石油医院康复中心还没有拆除。母亲刚得病在那治疗几个月。我晚上在医院护理母亲，病房里就剩我们母女倒清静。母亲那阵总是胡言乱语，半夜就说，家里死去的长辈抢她的衣服，一天总是三脱四换，半夜三更经常让我扶她起来，说窗跟底下坐着个人。经常早上四五点钟，让我把门打开，拿笤帚扫地，我被妈的举动弄得神经紧张，顿感头皮发麻。

母亲的病情经康复好了一些，回到家也总是不停地说起她多年前的往事，一遍遍的说个没完。

近一年多，话开始少了，逐渐的记不住她的儿女。一会说女儿是姐姐，或者说姐姐是她妈。我心里一阵悲哀，人的记忆咋就短路了呢。

前几年，我还开玩笑跟妈说，会不会有一天不认得我呀，或者问我这女儿，你是谁呀？我说我是你女儿呀，你就说是吗？我说怎么看着面的晃的呢？妈说:去你奶奶的孙子的。

因为我说这话是亲眼见过这种病人。所以隐隐约约担忧母亲有一天会不记得我。

母亲节那天，我给母亲揉腿，母亲的腿冰冰的凉，说想我了。这时候说话很正常。但和姐姐提起还在医院住院的侄女，母亲一点反应没有。

以前说话还背着母亲，现在她的头脑昏昏沉沉，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我和姐成了她的妹妹，哥哥和弟弟成了她的哥哥和弟弟。

好在母亲还记得我。这人到老了就这般样子。觉着母亲一生坎坷经历，从小没有父亲，成家后父亲病病殃殃，母亲45岁那年父亲病故。母亲的身体奇怪的好了。多年的胃病也没有了。我也奇怪，妈说是在父亲临终前那段，母亲就说，要是你走了扔下我一堆孩子可咋过，你把我的病带走吧。虽说之后的二十多年母亲过得辛苦，儿女都结婚后生活好些，可还是顾及这个，想着那个。没过几年好日子，身体健康还算可以，打针吃药很少，有病也是最近五六年的事。

如今的母亲的的确确身体健康较差，脑子更是糊里糊涂，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母亲的脑梗，痴呆，想要回天恐怕不太可能了。我能做到的只能是多陪陪母亲，让她记得我的时候说说话。拉拉家常，不留或少留遗憾。陪母亲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