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悲剧不是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过度沉默。 ——马丁·路德·金
1.
西北九月，已然是一派“北风卷地百草折”的景象了。狂风席卷着豹州县这座小城池，横扫这儿的各坊各市。才刚过子时，街上便再无一个行人，周边店家几乎全都关了门。
大街这头，李家酒馆大门紧闭，但从门缝中却能看见一丝灯火。北风卷着黄沙吹得酒馆两旁的灯笼“呼呼”拍击着大门，时不时又往两边散去。
酒馆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店小二在擦拭着桌椅。“砰”的一声响，紧闭的门开了，店小二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身穿套头黑斗篷的人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店小二愣了一会儿，赶忙迎了上去躬身问道：“客官，您可是要找甲号客房的客人？”那人点了点头。店小二赶忙弯下了腰，伸手指引道：“快进来，外面风大。”那人急步走进店内，店小二走到大门面前四处张望了一下，见附近并无一个人影便回身关上了大门。
店小二一指在拐角处的一个房间：“那就是甲号客房了，您……”话音未落，那人以右掌作刀闪电般劈在了店小二的脖颈上，店小二还没来得及哼声身子就瘫倒在了地上。黑斗篷一闪身便进了甲号客房，房中已有一位大约四十岁、穿一身青衫的中年人在等候了。看见黑斗篷进来，中年人赶忙从凳子上起身，抱拳说道：“沙武兄，别来无恙！”黑斗篷淡淡回了一句：“一切安好。”
“沙武兄，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中年人问道。“是的，很紧急。为免隔墙有耳，还请吴山兄凑近一些，待我悄声讲给你听。”
“哦？”中年人一听，皱起了眉头，莫不是帮派中哪个弟兄行事被官府发现了踪迹？他没再多想，便向着黑斗篷走了过去。眼看距离只有一步近了，中年人刚要开口说话，却见黑斗篷右手猛地一扬，接着就是一道寒光闪过……
黑斗篷手中的物件准确无误的没入了中年人的身体，中年人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想放声大叫却早已没了气力，只能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看着中年人那张拧麻花一样的痛苦表情，黑斗篷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杀你的人。”然后就将右手往回一收，左手轻轻一推，中年人的尸体便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黑斗篷动作轻柔地关上了店门以后，撮唇打了个口哨，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黑色的骏马飞奔而至停在了面前，黑斗篷翻身上马，两腿轻轻一夹，便疾驰而去，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2.
一个时辰后。
躺在床上睡觉的马六睁开了眼睛，起身下了床。他打着哈欠，自言自语道：“这闷热的鬼天气，渴死老子了……”说着，他拿起了桌子上的水壶，倒了满满一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刚要倒第二杯时，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一样东西穿透了窗纸，“咚”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马六一愣，回头看时只见眼前一道刺眼的寒光闪过，他被强光刺激的睁不开眼睛，也就这短短的四五秒钟，外面传来了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似的。
马六睁开了眼睛，使劲揉了揉，他怀疑自己这大半夜的莫不是撞见鬼了吧？想到这儿，他的双腿就有些哆嗦。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劲儿，点了蜡烛来看，一看顿时瘫倒在了地上，那被捅破的窗户纸上和墙壁上沾着血！过了好久，当他听到外面没了动静的时候，才慢慢打开木窗，往外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让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地面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更恐怖的是，那人的身下似乎还有一大滩黑色的液体！马六吓坏了，扯着嗓子大声喊叫道：“救命啊！来人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原本应该平静的夜晚，就这样被一声声惨绝人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划破了。
3.
早晨，辰时时分。
豹州县县衙外，此时正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堂鼓鸣响。“砰”的一声，正堂门开了，一位身着青衣官袍、头戴幞头、腰上悬挂着黑带的官员疾步走了出来，他正是豹州县的县令、人称“神判官”的蒋进。蒋进走进堂中，两旁侍立的衙役们立刻朗声喊道：“威武——”蒋进点了点头，冲着一旁站立的衙役头儿王元孝问道：“元孝，外面为何击鼓？”
王元孝说道：“刚刚接到报案，昨夜在东市南街李家酒馆和北街朱雀巷发生命案！据报案人讲，总共有两名死者，都被利器刺穿了身体而死。卑职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因此惊了大人。”
蒋进听了，沉吟了片刻道：“备轿，随我去现场查看一番。”
朱雀巷已经被县里的衙役们严密把守了起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聚在了巷口，纷纷猜测着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这么多的差人聚集在了这里。
地面上躺着一柄钢刀和一个人。那人身下的液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格外醒目的红光。蒋进在众衙役的簇拥下，快步走到了现场。
他蹲下身来，拿起了那柄钢刀，仔细端详着，良久他又摇了摇头。刚要说话，蒋进却看见地上躺着那人的右手手背处有个刺青，他抬起那人的右手一看，只见那人的手背处，刺着一条青龙。蒋进缓缓地围绕现场看了起来，一双鹰眼四下搜寻着：地上的死者；一柄钢刀；一摊血水……
忽然，地面灰尘下的一点棕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快步走了过去，俯身拭去那层灰尘，一个六方形的木牌露了出来。他拿起木牌仔细观察着，木牌正面刻着“青龙帮”三个字，反面则刻着一个名字：张豹。蒋进站起身来，闭上了双眼，静静地思索着……良久，他睁开双眼说道：“看起来这是一场帮会火并，可以肯定，这只是一个开始。”
王元孝听了大吃一惊：“大人，您是说……这个死者是帮会成员？”
“是的，你看看这块木牌就知道了，”蒋进把木牌递给了王元孝，“青龙帮自本朝开国以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专门受雇杀人。朝廷几次派人想将其剿灭，但都以失败告终……”
“看起来这个案子有点棘手啊，”王元孝插嘴道，“那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急，断案还是要一步一步来，为今之计，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话音未落，一名衙役快步赶了上来，“大人，报案的人带到了，您要不要先问问情况？”
“哦？”蒋进双眉一扬，“带过来吧。”
“草民马六，拜见县令大人。”一见到蒋进，那报案人便先自报家门跪下了。“起来说话吧，是你报的案？那就说说案发时你都看到什么了。”
“哎哎，谢大人，”马六从地上站了起来，接着就开始眉飞色舞地描述了起来：“昨晚上我有点渴，就起来喝水。刚刚喝了几口吧，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进来一个东西捅进了墙里，那差点没把我吓死。我回头看时只看到一片刺眼的光，愣是把我刺的睁不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要不是我看那墙上和窗纸上沾着血，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我好不容易才打开了窗，往外面一看，就看到了现在这幅景象了……”
“好，本官知道了，你带着这位官人去你家查看一番吧。”蒋进冲着王元孝瞥了一眼，王元孝立刻会意，于是，马六便引着王元孝去了。
4.
已是掌灯时分了，县衙内的灯火逐一亮了起来。蒋进正坐在堂前，捋着胡子，若有所思。王元孝端着茶水走进门来，一见蒋进在思考，便将碗轻轻放下。
“元孝。”蒋进突然开口了，王元孝一愣，随即笑道：“本来不想打扰您的，没想到还是打扰了。”说着，他将碗递到了蒋进面前，“您还在想今天的这两起案子？”
蒋进点了点头，“是啊，这两起案子就案情本身来说，并不复杂，但背后还有一些谜团等着我们去破解。第一，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仔细查看过那两名死者的身上，发现他们的手掌上都结了一层很厚的老茧，这就说明他们的武功功底不低，至少不在你我二人之下，那么，能杀死这样两个人的，武功肯定要更加高强；第二，这两起案子的死者都是青龙帮的成员，这是巧合，还是凶手和青龙帮有仇呢？第三就是凶手使用的兵器了。朱雀巷我们都去勘察过，凶手使用的兵器竟然能穿透死者的身体并且还能钉在十多步远的墙上，可见这兵器的长度有多么之长！而据我所知，本朝历代的所有兵器当中，还没有一件能有如此长度的。”
“诶？”王元孝一听，也顿时疑窦丛生，“是啊，大人，您说这凶手武功高、和青龙帮有仇吧，这还能解释的通。可这兵器……就有点说不通了，难道，凶手会妖法，能将普通兵器变长变短？”
对于这样的解释，蒋进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世界上哪儿会有什么妖法鬼怪，都是些唬人的东西。一切看上去不合理的事物，到最后肯定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只是，它在哪儿呢……”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蒋进猛地一拍桌子，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却是最合理的。”
“怎么了，大人？您想到什么了？”王元孝知道蒋进这样子一定是有什么新线索了，便追问道。“兵器，凶手使用的兵器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蒋进说着，手指伸进了碗内，蘸了一点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王元孝凑过去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四个字：铁链金刀。王元孝顿时失笑道：“大人，您这也太……离谱了吧？”
蒋进微微一笑，反问道：“怎么，除了它之外，你还能找到第二种能有如此长度的兵器吗？”
“……不能。”王元孝无语了。
“那不就对了吗？”
“……”
5.
与此同时，在一所破败的寺庙内……
一名穿着黑衣的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紫衣女子，不屑地说了一句：“这个贱人还真不经打，才一剑就死了。”说罢就要离开，但转念一想，自己受了雇主之托来杀这个女子，要是不来点“福利”怎么对得起自己呢？于是，他伸出了双手，开始撕扯着女尸身上的衣物。
很快，女尸的上身就赤裸了，只剩下一件金色的肚兜了，男子的手已经放在了肚兜的软带上了，正要解开，只听得背后一句冷冷的“住手”声传来。男子大吃一惊，回过头去一看，一个人站在了自己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月光照耀在那人脸上，最让人惊奇的是那人竟然……
男子问道：“你是谁？”
那人笑道：“这个你就不用关心了，先考虑一下，你想怎么死吧！”
男子一听，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狞笑：“就你一个死人还敢口出狂言，真是可笑之极！”
那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是吗？”
“你很快就知道了。”说着，男子打了个响指，刹那间十几名黑衣人如鬼魅一般从小庙的各个角落飘了出来，将那人团团围住。男子狞笑道：“怎么样，你是要单挑呢，还是我们一拥而上？”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这些人似乎还是少了点儿，还不够我打的。”
男子的面皮猛地变了，他喊道：“嗨，看起来你活腻歪了，兄弟们，都给我上！”
男子和那些黑衣人们同时向着那人冲了上来，那人不慌不忙，等到距离还有五步了，才缓缓从背后伸出了右手，然后原地猛地转了一个圈……
那些人还没明白过来，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寒光闪过。那人转了一圈以后，看着那个男子，男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怀疑和恐惧，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死的……
“砰”的一声，那十几人的头颅就好像碰到镰刀的麦子一样齐刷刷离开了身体，掉落在了地上。
那人冷哼了一声：“这等宵小，死有余辜！”说着，便走到了那具女子的尸体旁，帮她穿好了衣服，然后抱着她离开了小庙。
6.
“大人，这招真的行得通吗？”王元孝问道。“这是唯一的一条线了，我也说不好，只能试一试。”蒋进回答道，顿了顿他又问道：“人手已经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今夜子时就等您的号令了。”
“那就好。这个宅子听闻是青龙帮成员聚集的地方。如果凶手和青龙帮有仇的话，他一定会来的。”
“要是他来了，咱们就抓捕他吗？还有，要是他不来呢？”
“要是他不来，那也没办法，怨我们运气不好吧。要是他来了，就见机行事吧。”顿了顿，蒋进又继续说道：“说起来，青龙帮近几年来给天下各州造成的伤害都很深，要是这一次这个凶手能执意和青龙帮为敌，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们就等今晚吧。”
说完，蒋进向着窗外看去。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似乎有一场暴雨正在其中悄无声息地酝酿……
7.
深夜子时。暗黑无光。一个矫健的身影在一条漆黑的小巷里走动着，这一场景给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平添了几分恐怖。
黑影站在了一座房子上，往下面的一个小宅子里望着，眼中写满了两个字：仇恨。“你终于来了。”身后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黑影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蒋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蒋进的声音非常的平静。
“因为，他们杀了我爱的所有人，”黑影同样平静地回答道，随后摘下了自己的蒙面布，蒋进顿时瞳孔扩大了：眼前这人，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更令他吃惊的是，这个姑娘，还是他认识的人……
“飞燕，怎么是你？”蒋进的声音有些颤抖了。女子淡淡一笑：“是的，您没想到吧？这也难怪，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的确，”蒋进捋了捋胡子，“当年你爹的镖局被人霸占，还是我去帮你爹夺回来的……”
“可是还不到三年，我爹的镖局就被青龙帮的人给砸了，除了我那天在外面听评书没有在场以外，其他人都死在了这些王八蛋的手里！”女子说这番话时，牙齿咬得紧紧的。
“那，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办？”女子惨淡一笑，“我当时去报了官，可是，那些人一听到青龙帮三个字，就吓怂了。不但没有帮我，反而说我是疯子，把我拖出外面打了一顿。我以前认识的朋友也没有人敢帮我，他们都惧怕青龙帮。
“于是，我彻底心灰意冷了，我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来报仇。从三岁起我爹就教我武功，所以我那时的武功放倒四五个人完全没问题。可是青龙帮的成员在杀人时往往是七八个人一拥而上，所以要是只凭我自己那时的武功的话，肯定报不了仇。于是，我踏上了寻访高师的路。
“也算是上天眷顾我吧，在这七年的时间里，我找了不少有真才实学的师傅，他们把我的武功提升了很多。至于报仇时使用的这件武器，说起来还是一个巧合。
“那是在一年前吧，当时我在深山中习武，每当一天的习武完成的时候，我都会在山中的一个河水中洗浴。那天我在洗浴的时候，感觉到脚下什么硬物碰到了我，我潜下去一看，就捞上来一把刀。
“这把刀看上去做工非常细致，刀身短，刀柄是金黄色的。说起来也奇怪，那把刀我挥舞起来非常顺手。于是，我把它交给了我师傅看。我师傅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了一句：这……这是先皇的御用兵器啊！
“我一听这话就蒙了，以为我是在做梦。对于先皇的御用兵器，我略知一二，当年先皇开国时，使用的兵器名唤‘铁链金刀’，据说用了数百斤钢铁打造而成，却和普通的钢刀差不多重，这把刀的刀柄处有一个迸簧，只要按下去，连接着细长铁链的刀头就会飞出，飞百步取人性命。
“我当时就试了试，那把刀确实就是铁链金刀！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于是，我开始打探青龙帮成员的所在地，开始了复仇……后面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蒋进点了点头，“你了解到了青龙帮成员聚集时的所有方式，做的滴水不漏。杀掉了其中两名骨干成员：副帮主沙武和得力干将张豹。你打听到这个宅子是青龙帮的老窝，于是来到了这里，准备一锅端了。对吧？”
女子笑了：“不错，不愧是‘神判官’，那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抓我吗？”
“不，”蒋进淡淡地笑了，“你去吧，我会一直在暗处看着你的，有必要时我会出手帮你。”
“谢谢。”女子说完这句话，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在了那座宅子的空地上。
8.
“呼啦”一声，那座原本死气沉沉的宅子像活了一般，从四面八方飘来一道道鬼魅黑影，不一会儿就有二十多个手拿明晃晃钢刀的黑衣人将那女子团团包围。
一个人从那群黑衣人中缓缓走了出来，此人身穿一件银青色长袍，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剑眉虎目。他正是青龙帮的帮主——元天龙。
元天龙见对方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不错啊，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就敢来砸我青龙帮的场子。勇气可嘉，不过我敢保证，今夜，你——会——死——的——很——悲——惨！”
女子冷笑道：“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今夜我这个将死之人能杀死多少！”
“大言不惭啊，都给我上！”元天龙一挥手，那群黑衣人顿时齐齐拿着刀冲了上来，女子不甘示弱，右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握着那柄百炼精钢的铁链金刀迎了上去。顿时，一场混战不可避免地展开了……
寒光闪过，血液飞溅……
虽然自己只有孤身一人，但女子的武艺也是十分的了得，才一盏茶的工夫，地上就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尸体。很快，那二十多个黑衣人都倒在了女子的刀下做了鬼。元天龙见此情形，只是微微一笑，说道：“真是好功夫。”
女子眼中喷出了怒火，“下一个就是你了，准备好死了吗？！”
元天龙一笑，“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车轮战呢？”
“什么？”女子一惊，顿时明白了：自己是女流之辈，体力上终究当不得男人。对方刚刚的举措，就是意图消耗掉自己的体力！想到这儿，她咬紧了牙齿，握刀的手也不由得加大了力道。元天龙从地上的一具尸体上拿起了一把钢刀：“不知道你还能扛得住我几招呢？”
说着，人就像闪电一般冲了上来……
9.
“看起来该我们出手了。”眼看女子渐渐有些不支了，蒋进说道，他的手里，拿着一把三尖两刃刀。“大人，您要亲自上吗？”王元孝说道。“是的，弓箭手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二十名弓箭手和三十名武艺好的弟兄就等您一声号令了。”
“那就好。准备吧。”
“好。不过大人，那姑娘怎么办？我们要抓她吗？”
“不，”蒋进给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收为已用。”
“什么？可是这也……”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这个案子我们可以对外说是帮会火并。再说了，这个孩子举目无亲也怪可怜的，抓她岂不是等于杀了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收为已用，这样的话才是救她。”
“可这样好像违背了律法呀？”
“它有自己的人情味在里面。如果律法是用来保护这些为非作歹的恶人的话，我宁可不当这个官。你同意吗？”
“完全同意。大人，您说的太好了，卑职一时糊涂，竟说出这般混账话来！”
“没事，走吧。该我们上了。”
“好。”
10.
女子与元天龙的交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元天龙的左右臂衣袖被划开了几道口子，但却并无血迹；而女子的左右臂则被划开了几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正在慢慢流出。
猛地，元天龙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女子的胸口，女子“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那柄铁链金刀脱手，落在了一旁。元天龙抬起脚，踩在了女子的右手上，“臭丫头，你还太嫩了点儿，和青龙帮斗，下场只有死！”
“我就是死了，也要化成厉鬼缠着你……”女子忍着伤疼，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哦，是吗？”元天龙的脸上露出了狞笑，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那你就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元天龙正要动手时，只见眼前一点寒光正迎面朝自己冲来，他猛地一个空翻，躲过了这一突袭。当他落地时，只见眼前站着一个手执三尖两刃刀的男人。
“你还好吗？”蒋进将女子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女子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起来，你带了个帮手来啊。”元天龙戏谑般冷笑道。
“不可以吗？”蒋进也笑了，“兵不厌诈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吧？”
“你以为我是孤家寡人吗？”元天龙突然诡异的笑了，“我还有呢……”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吹口哨，顿时从屋子里涌出了十几号手执钢刀的黑衣人。“这些全都是我青龙帮的高手，我倒要看看，就你们两个人能支撑多久！”元天龙狞笑道。
“是吗？”蒋进一笑，“恐怕不见得吧！”说完他大吼一声：“众人上前，捉拿凶犯！”话音刚落，早已埋伏好的士兵们便冲了进来，齐齐站在了蒋进的身后。猛地，元天龙和蒋进异口同声地一声呐喊：“冲啊！”双方的人顿时向对方冲杀过去……
11.
蒋进抬头一看，此时太阳即将升起，迎来新的一天。在他的周围，是衙役们正在“打扫战场”的场面。昨夜一战，青龙帮死伤惨重，共三十六人死亡，其中就包括帮主元天龙，飞燕当时在混战中一按铁链金刀的迸簧，飞出的刀头正好洞穿了元天龙的身体……
蒋进走到女子的面前，问道：“飞燕啊，你现在大仇已报，往后有什么打算吗？”
女子淡淡一笑：“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往后要做什么，还不知道……”
“不，”蒋进低声打断了她，“你愿意来我这儿当差吗？虽然条件可能不太好，但是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
女子两眼一亮：“真的吗？”
“是的，你愿意吗？”
“当然。可是，这事儿怎么办？”女子朝一边努了努嘴，示意自己犯下的“罪行”。“这个不成问题，”蒋进的眼中突然冒出了一丝狡黠，“这个世界上，律法还是会保护好人的。况且，在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不是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集体沉默。你说呢？”
女子一愣，随即笑了，那是会心的笑；蒋进也笑了。这一男一女的笑声越来越大……
黎明的曙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灿烂、温暖。
三天后，豹州县县令蒋进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助手，姓袁，名飞燕。她的随身武器，就是那柄百炼精钢的铁链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