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幻想

十七岁的幻想

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四围是洁白的墙壁与天花板,我茫然的盯着空中翻飞的粉尘。被褥传来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冲的我脑袋直发疼,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呆在这里,但我实在不愿去想。但脑子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燃起记忆里残存的片段。有些东西不愿想,却不能不想。

黑伞

一个慈祥的女人,两张熟悉却又伤心的面孔,一把如秋叶般飘零的黑伞,他们是谁,又与我有怎样的关系?我痛苦的捧着脑袋,想放弃却无法停止,疼痛的漩涡将我吸入其中一个记忆。

我看见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男孩倔强的立着,向着那两个熟悉的男人与女人大喊:“你们不要总拿我跟他比,他只不过是个一根经的——书呆子。”说着用手指着屋内。

男人生气的喊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弟弟?你真是……真是……”

这时一个流着泪的男孩从屋里跑出,哭喊着朝我嚷道:“哥哥,你说好要给我树立的榜样呢,榜样呢?”

三双含着复杂情感的眼睛紧紧盯住少年,他原本僵直的腿微微颤抖,忽地转过身夺门而出。在楼梯的拐角他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女人想要追上前却又犹疑的步伐,以及弟弟和男人伤心的面孔。

少年快步跑着,因为他能感觉到身后女人的追赶,终于在一条狭窄的小巷他再也听不到身后沉重的步伐。

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直到夜已浓透,困意如猛兽般将他击倒,他最终在公园的长椅上沉沉的睡去。

我再次进入另一个记忆,仿佛是那个少年的回忆。

“弟弟,我要做世上最好的哥哥,给你树立最好的榜样。”少年拍着胸脯骄傲的对弟弟说。“你一定会的。”男孩怀着傻傻的笑望着哥哥。

从初一到初三的大考小考所有第一都被少年摘得,人们见到男孩一定会说的多向你哥哥学习,让少年自豪的看着一切,然而最后一役少年却再也无法自信——中考中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成绩,仅进入一所排名中等的重点高中。

他整天整夜的将自己关在屋里,怨天尤人。屋外是男孩更坚定的决心,一定要考入市重点,完成哥哥的梦想。

半个月后,弟弟参加提前招生意外的通过,让他震惊。他感觉再也做不了弟弟的榜样。他感觉父母的一言一语都在将自己与弟弟比较,他感觉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着他。他开始用酒精来麻痹混沌的大脑,将自己混迹于差学生行列,隔三差五的与人斗殴,用身体的疼痛来麻木内心的痛。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他内心的幻想,父母弟弟他们真的不爱自己了吗?泪水顺着脸颊流入口中,微咸。他才惊觉雨已不知何时落下将自己打湿。他已无力挣扎,如木桩般死死抱住膝盖在睡梦中痛哭。

清晨,睡眼惺忪,身上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彻骨寒冷,一件熟悉的红外套厚厚的裹在身上,头上是一把撑开的黑伞,身旁是那个慈祥的女人。少年试着从他手中接过黑伞,但她握的如此之紧,最后女人醒了。

“铎,回家吧。”她拖着倦容说道,显然这一夜她没睡好。

“嗯。”少年仿佛看到从路的那头走来一对母子向自己走来,母亲年轻,儿子活泼,就这样一高一低的走着,而如今走在这条旧路上,自己仿佛是母亲,女人仿佛是儿子,仍这样一高一低的走着。一些东西变了,一些东西却不会改变。

心中混沌的回忆,眼前朦胧的红绿灯,就在那个路口,女人仿佛想回过头来对呆站在路口的自己说些什么。“嘭”,少年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看见女人和那把黑伞飘零落下。“妈!”

“妈!”病床上的我痛苦的扭作一团。

亦姝

一个恬淡美好的女孩向我走来,我顺从的跟着她走入下一段记忆。

她说她叫林亦姝,妈妈去世后再次扣启我心扉的人。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是她让我暂时走出失去母亲的痛苦。还记得我与你在学校湖边的对话,我说:“亦姝,亦静,亦雅。”你说:“如秋叶般飘零。”而你最终竟真如秋叶,在那个秋天的午后离我远去。我祈求苍天渴望知道你们的去向,静默,无声。

“嘭”,我失去了记忆。

我开始在病床上挣扎着叫喊妈妈与亦姝,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既然你已忆起往事,现在请跟我走吧。”

病房开始塌陷,一股力量强行将我脱离。“不,不要。”我挣扎着叫出声来。

睁开眼,同学们正强忍住笑看着老师将我提起,那个叫亦姝的女孩正回头注视着我,我向她隐秘的一笑,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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