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沃之感觉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既然他已严词拒绝了傅凌云的“明示”,那她“勾结”刘晓惠在自己面前秀男友就显得多此一举。其实对于傅凌云有男友这件事他既不会有醋意也不会感到如释重负。这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的私事而已。
另外,闺蜜之间抢男友是一个颇为敏感的话题。那晓蕙为何偏偏要帮着小云淡化这场风波呢?或许是因为他曾怀疑傅凌云闯入房间对其进行性骚扰的举动是被晓蕙默许的。而作为女友,刘晓惠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因此她当然希望男友明白,傅凌云只是在那晚喝醉酒了而已。而且小云是有男友的(冒牌男友)。也只有如此,刘晓蕙才能彻底平息这场闹剧。只是在他自己看来,她们俩如此大费周折实在是毫无必要。
“沃之,你在想什么呢?”许益杰已不再把张沃之称为张警官。看得出,他是真心想结交这位警察朋友的。
”哦,没什么。”张沃之收回了思绪。他又向小许问道:“等你康复了,是否还准备追究马大彪的民事责任?这小子向我们警方提供了重大线索,应该会得到从宽处理的机会。”,
许益杰摇摇头,笑着回答道:“这老家伙虽然年纪比圈子里的人都大,但脾气却着实不小。特别是几杯酒下肚后,诸如撒泼发酒疯的事他没少干过。但马大彪的本性并不坏,他除了爱打听别人隐私也算是一位挺仗义的‘哥哥’。去年我姐动了个小手术,出院时是老马和我姐夫合力把她从病房挪进楼下的私家车之中。所以我虽然无法左右法律对他的制裁,但不会再以个人名义去追究马大彪的民事责任了。”
张沃之对于许益杰的宽仁大度暗暗叫好。这位衣食无忧的富二代并非是目中无人、锱铢必较的纨绔子弟。据他了解、曾留学日本的许益杰还经营一家日料店。每天在夜生活开始之前,小许都会和日料店的员工们一起工作。像他这样的青年、真不该和章彦君称兄道弟。
想到这,张沃之又问道;“小许,我知道你认识被警方击毙的章彦君和已经批捕的刘晓斌。这对同性……情侣到底处得怎么样?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哦你问这个啊。” 许益杰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对章彦君更熟悉一些。他这个人如果想对你好,会恨不得为你掏心掏肺。比如他和刘晓斌在一起时,连卧室中的摆设都要和对方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刘晓斌怎么做他怎么学?这在异性情侣之间也是非常少见的吧。”张沃之不禁有些感叹。
许益杰却同时感叹道:“是啊!一个挺有主见的人在刘晓斌面前却成了唯唯诺诺的追随者。有时,就连章彦君的发型都与刘晓斌随意修剪出来的模样别无二致!”
张沃之索性把话挑明:“那你觉得章彦君模仿心上人何种行为是刘晓斌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的 ?”
“这个嘛……嗯。”许益杰却想了好久,最后他还是开口回答道:“他们俩的私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前两天我看电视台报道说,章彦君在没有户主的别墅中造了个秘密通道和面积不小的地下室。但凭他那些智商一定又是跟刘晓斌学的。”
张沃之反复琢磨这句话。突然他顿时感觉到豁然开朗。难不成刘晓斌才是第一个挖过地下室的人?……
七月的某个工作日,艾琳敲门进入了张沃之的办公室:“头,我们下午何时去拘留所提审刘晓斌?这几天咱们都开始用车轮战跟他软磨硬泡了。可这混蛋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估计今天还是没戏!”
“那就不去了,待会你吃完午饭就跟我去他家。我想看看刘家附近有没有什么秘密地道!”张沃之提议道。
艾琳却有些不以为然:“我说张队,昨晚我就觉得你的猜想不太靠谱。刘晓斌和他父亲刘振民的那套二居室是在三楼!这楼上哪会有什么秘密通道呢……。”
张沃之却坚持道:“我还是想去他家附近实地考察一番。刘晓斌很可能是最早挖地下室的人。反正,你先快去食堂吃饭吧。”
艾琳却一边走一边嘟囔道;“如果刘晓斌真的挖过地道,也决不是什么始作俑者。二零一一年洛阳地下室囚禁案才是这一‘创意’的源头。”
……
下午一点,张沃之和艾琳再次来到了刘振民的家。此时的刘振民却和一名年轻女子站在屋外交谈。只见他接过女子手中的那叠百元大钞开始专心致志地数了起来。
“付三押一!你先稍等片刻,让我再好好数数。”刘振民数钱时还不忘和那名女子唠叨:“一、二 、三、四……姑娘是在虹南市读大学吧?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套房子绝对不允许群租!二十、二十一、二十二,男朋友也不能来过夜……。”
“知道了老伯,您快点成么?我下午还有课呢!”这位女大学生一脸焦急。
“老刘,我是市局的张沃之。我们见过面的。”张沃之等刘振民反复数了两遍之后才开口介绍自己。
刘振民抬起头见是张沃之和艾琳,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是张警官和艾警官啊!“我儿子晓斌的案子不是快要开庭了么?让这小子在里面反省几年也好!你们快进里屋,我给这位姑娘打完收条就过来。”
“老刘,您刚才说付三押一。难不成这位姑娘是您的租客么?难道您……是要把自己住的房子给借出去?”艾琳问道。
“哪能呢!我可没那么多房子。那是我妹妹的房子,她人也在美国。这丫头委托我把她位于底层的二居室对外出租。这样一来,找中介、筛选客户和收房租都我一肩挑了。”刘振民拿着那叠钱拍了拍自己的左手:“咳!都是这钱闹的。我妹妹是和我前妻一起去美国打工的。钱是赚了不少,但好端端的两个家庭就这么毁了。”
“你妹妹的房子在哪?之前的租客大约借了多久?刘晓斌是否也单独住过那套二居室?”张沃之听说出借的房子位于底楼便有些莫名亢奋。
刘振民想了一会:“之前的租客好像是今年春节之前退租的。后来,晓斌索性住到他姑姑的房子里不回来了。他承诺每个月会把房租的钱转给我。我见孩子大了也没有拒绝,只是强迫他周末必须住回家陪陪我。在他被捕后,我把那套房子收拾了一番便又开始帮我妹招租了。”
“那套房子在哪?您现在方便带我们去看看么。”艾琳问道。
刘振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当然可以啊!走,我正好要和小窦一起去楼下开门、配锁。要不,咱们四个人一起去。那套二居室也在这个小区。”
四人走出居民楼又来到隔壁十二号楼。刘振民径直来到一零二房间。当他用钥匙打开房门后便连忙招呼张沃之、艾琳和租客小窦一起进屋。
“这间房子的陈设还是晓斌居住时的模样,我也没怎么动过。你们就先随便看看吧,我和小窦先去配钥匙。”刘振民说完便拉着租客走出了房间。而此时,张沃之向艾琳使了个眼色。他们开始分头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地下室。
“张队,我这半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线索。你这里靠近卫生间,有什么地方是可以隐藏地下通道的么?”艾琳问道。她和张沃之在分头搜寻了一会后又各自回到了小客厅之中。
张沃之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我感觉在这套房子里几乎不可能有什么地道!”
“那么,室外呢?”艾琳脱口而出。与此同时,他们俩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窗户外的小花园。
张沃之见到通往花园的铁门上插着一把钥匙。他知道,许多居民会用类似的方式防盗。只是有些马大哈出门后却把插在锁芯里的钥匙忘得一干二净。如此一来反而弄巧成拙。他打开铁门走进了小院子。院子周边的围墙并不高。中间的草坪上放置着一张大桌子和四把椅子。然而这些家具在本就局促的空间中显得十分拥挤。
此时,艾琳也跟了进来:“这张大桌子把整个草坪都给遮住了。但这种满是杂草的小院子里哪来那么整齐的草坪?”
艾琳蹲下身用手去触摸那些没有被桌子遮住的部分草皮。
“张队你看这里!”艾琳兴奋地大叫起来:“整个花园根本就没有连成片的草地,这分明就是一大块类似地毯的人工草皮!”
“快!咱们先把桌子往房间的方向挪动一些位置。”张沃之也看出了端倪:“如果桌子下面真有地道,那他垫块大草皮岂不是画蛇添足么。”
在两人的合力下,那张桌子和一整块草皮都被顺利地挪开了。此时有个大井盖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去!”艾琳嘟囔道;“就连井盖的款式都和章彦君别墅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张沃之找了根晾衣杆撬开了井盖。而井盖之下果然就是一口竖井。两人爬下竖井后,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幸好他们早有准备,艾琳立刻打开了强光手电筒。瞬时,两人眼前出现了一条狭长的通道。
但新问题接踵而来,他们发现前方有四道铁栅门是上了锁的。而恰恰就在此时,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臭味直冲两人的面门。
艾琳一阵反胃,她当场就把今天的午饭全都呕了出来。
张沃之尽量屏住呼吸。他一边用右手轻拍艾琳的后背一边抿着嘴说:“你先上去吧。我们现在必须立刻请求支援,记得一定要让魏姐亲自来现场。”
待艾琳离开,张沃之立刻打开从警车上取下来的工具包和探照帽。有了那次在别墅中的勘查经验,他们俩在出发前准备了许多工具。张沃之开始在局促的空间中专心致志地撬锁。但他每撬完一把锁,那股腐烂的尸臭味就会离他更近!当他终于撬开第四把锁时,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张沃之索性拿起工具包堵住自己的口鼻。当他进入类似地窖的房间后发现此处并没有多少家具。突然,眼尖的他赫然发现有两具尸体被放置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