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女儿的信:第491天·我会为你,向这个世界认怂

1.

几天前,央视报道了一条社会新闻。

有位人到中年的家长,对孩子老师各种名目的任务烦不胜烦,怒斥老师道:

"我就退出家长(微信)群怎么了?"

“你们上课不用心教,下课叫我帮忙批改作业,那我要你们干什么?”

“我那么有时间收群消息,我不会自己教吗?”

“整天不是让我去报补习班,就是让我帮忙改作业,改完作业还要昧着良心说老师你辛苦了。”

“说实在的,辛苦什么?教我教,改我改,是谁辛苦啊?”

家长宣布退群的视频,上亿的点击量,央视播了,也引起了全国上下的热议。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X用。

就像一条评论说的那样,——退群就退群吧,没人为你的任性买单。

家长群不会因为一个家长的退群而解散,老师仍然天天布置任务。

我很想知道,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会不会被老师歧视,会不会被同学们孤立。

当然,这已经不是媒体和舆论关注的重点了。


2.

今日之老师,早已不是昔日的老师。

十数年前,老师多少也会给家长提要求,但总体来说还不算太出格。

即使要求有点儿出格,可也不算很频繁,更不会很普遍。

但近10年来,老师们越来越擅长运用自己的优势地位,输出自己无度的需求。

比如,把自己应当承担的各种职责,批改作业,辅导功课等等,或公开或变相的,转嫁给家长。

甚至还要求家长打扫卫生,修缮课桌,购买班级物品。

这种现象不是全部,但也绝非个例。

一定程度上,这早已成为普遍现象,否则何至于在全国范围内引起广泛共鸣。


3.

社会的车轮轰轰的往前开,单个的人其实微不足道,何况蝼蚁如我辈。

倘若一个生态系统发生整体性溃烂,单个细胞能独善其身、不同流合污的自保已是难上加难,更遑论对抗、阻止、治疗系统的溃烂。

当一小撮家长阿谀奉承,谄媚逢迎老师,大部分家长随机一窝蜂的效仿之时,有权有势之人都无可幸免,无权无势之人又何敢落于人后。

苏芮在《一样的月光》里质疑:“谁能告诉我,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无间道》里,陈道明遥遥的回应, “往往都是事情改变人,人却改变不了事情” 。

这是共识,而且很可能是大多数人的共识。

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王小波笔下“沉默的大多数”。

我们越来越不会生气,越来越不会愤怒,越来越不会拍案而起。

孙文说,“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但是,所谓潮流,可未见得都符合人性,更未必符合道义。

我们改变不了世界,改变不了潮流,也改变不了他人。我们只能寻求改变自己。


4.

前几天,我的好朋友在微信群里自责的说道:

孩子上二年级了,但回家写作业,经常写到深夜10点、11点。孩子是有点儿磨蹭,但主要就是不会。

别人家的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这些内容都已经学过了,所以道道题都正确。

她当时固执的认定,自己的童年不快乐,被父母亲逼迫背诵各种唐诗宋词,现在,自己应该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所以孩子上学前都以玩耍为主,没想到如今孩子痛苦,大人也烦恼。

她的育儿经历给我提了个醒,让我在之前的迟疑不决之中下了决心。

今天,从中午到晚上,我和你妈妈奔波于这个城市的两家早教中心。

人是社会性动物,家里来来去去就是爸爸妈妈外公舅舅和表姐,外带一个保姆阿姨。这么枯燥的环境,很容易让你审美疲劳,成长肯定缓慢。

在测试了你的发育状况后,名叫grace的老师,总体给予你肯定性的评价。

但她也说,你目前有一些急需改善的部分,比如语言表达有些滞后,掌握的词汇量不够,和亲人交流的积极性不够强烈。

两年的课程,每周两次,每次45分钟,总共2万多。

我知道她在贩卖焦虑,但是为了你,我只能接受她的套路。


5.

我一直以为我会和我的父母有所不同,但最终我发现,自己和他们不会有什么明显不同。

像郑渊洁那样教育他的儿子(姑且称之为”郑渊洁模式”),完全脱离体制,脱离洗脑式教育,无视小升初、中考和高考的,毕竟是异数。

我可以努力向他学习,向他靠近,但我不敢模仿和复制。

我有朋友在模仿和复制他。

他把孩子送到私塾,——这种私塾是完全没有任何官方认可资质的学校。

学校直接教孩子们四书五经,以讲谈式为主。

他们教孩子们六艺,学习骑马,武术,礼乐,围棋……。

他们也教孩子们学习英语,而且以听说为主,教材都是用原版的英文视频,自然,国家地理之类的。

他们还专门组织孩子们结队,学习野外生存的技能。

我不知道这些孩子最终是否会出类拔萃,这些孩子的父母在培养贵族,他们需要更独特的方式。

而我对你,并无此奢望。

而且,教育和成长,自有它的规律。

现行教育体制的弊端,是众所周知的。我可以尝试去纠偏,但我不敢轻易拿你去当新模式的试验品。


6.

面对成长中的你,我承认,我不再如当年那般轻狂了。

我之所以不再年少轻狂,不是因为我不再年少,而是因为,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世界容不下我的轻狂。

我不仅仅是与曾经的世界和解,还有可能是直接臣服。

说白了,就是认怂。

可为了你,我愿意。

这种自我付出和牺牲,不值得鼓励。

它缺少想象和浪漫,因此人生最后很可能会走向乏味和无趣。

电影《东邪西毒》里,洪七对欧阳锋说,谁说不能带着老婆闯荡江湖。

但其实,带着老婆,尤其是带着孩子,是没法闯荡江湖的。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电影终归是电影。

小说里,洪七一直是个无儿无女的单身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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