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大忙到了。这是少年时的生活中记忆刻骨铭心的日子。三秋指的是“秋收,秋耕,秋种”,也是和“三夏”类似的华北京郊最繁忙的日子。
前面讲过“三夏会战”是夏收,夏耕,夏种。是指收割小麦,耕耘土地,种高粱豆类等。三秋主要是收割玉米、高粱、水稻、豆类、谷子、芝麻、花生、白薯等,土地翻耕后,马上抢种冬小麦。
收玉米和抢种小麦是最主要的农活。
经过夏天的风雨,田野里玉米红缨吐须,到玉米棒子饱满,整个田野从青纱帐开始进入泛黄的过程。成熟的庄稼长势喜人,这也是农民盼望丰收到来的日子。
收割玉米,生产队安排妇女劳力要先掰棒子,几十个妇女每人一垄,挎着笼子,咔嚓卡巴的麻利的掰玉米棒子,声音响声不断,笼子快满,要挎到攒堆的地方(一般是四五垄中间的地方推进隔十几米堆放)。女劳力大都是结婚的媳妇组成,她们一边忙碌手里的活,一边大声开着各种玩笑,说笑着干活。
快乐淡化了集体干活时的劳累和辛苦,这就是干活时喊着劳动号子或唱歌的作用效果。
随着掰玉米棒子的妇女劳力后边,就是村里的四挂大马车,马车用一米高围板围成一个长方椭圆形的车厢,车把式和跟车的伙计,二人把堆放的玉米棒子装车,跟的掰棒子近了,几位妇女嘻嘻哈哈的笑着把玉米棒子直接递给车把式或伙计装到车里。
车把式德大爷是走南闯北的人物,语言诙谐有趣,与几位晚辈媳妇儿常开玩笑,双方不免逗几句话,惹得众人哈哈笑一阵子。
掰完玉米棒子后,开始有一群男性壮劳力,手里挥着短把小镐,每人一垄开始刨玉米秧,这是个力气和技巧结合的体力活。
首先是短把小镐长短合适,镐刃锋利轻快。哈下腰起伏节奏和抡镐协调,左手还要拢住玉米秧,起起伏伏的男人咔咔嚓的声音齐排着放倒玉米秧,成排的玉米秧向前推进的倒下来。
这时男人的劳作没有欢笑声,只有越来越多的喘息声和不时,有人站起身用吐沫朝手心淬一口,以利于攥住镐把紧实的动作。
刨下来的玉米秧,起初都是要攒成大堆,待到中午由大队干部和会计按着各家各户人口多少分配到各家,各家中午就要将分配到玉米秧,捆起来,用手推车推回各家家门口外的围墙立起来堆放。
这个时节是收秋最累的时候,一大早起来就劳作生产队收秋的体力活,到中午还要把分配到各家的玉米秧用车推回家来,起初收割玉米秧青色的,沉甸甸的,满满一车摞起来,推车的人根本看不见前边的路,还要有家里人前面用绳子拉着车子同时引路。
在农村的田里泥土中,推一大车玉米秧很费劲,就是那些壮劳力也是常常满头大汗。所以秋收开始进入劳累和重体力劳作。好在秋天收获粮食多,大多数家庭能吃的饱,否则身体真是吃不消的。
最忙碌的还有村里四挂大马车,从收秋开始,到运粪到地头,到运送交公粮几乎忙的没有喘气功夫。
德大爷的车牲口配置最强,驾辕的是一匹枣红色的洋马,身体骨架高大匀称,两耳竖立,长颈,毛色漂亮,红色中油亮,蹄腕有力,步伐潇洒,昂头挺胸。这是我从小看到最漂亮的马。
从那时看过小人书《三国演义》中的关云长的坐骑,千里追风赤兔马,我认为就是这匹马的样子。
我也更喜欢收秋时,学校放假了,学生也到村里干农活,我最喜欢跟着德大爷马车当跟车的伙计装车活。
跟车快活的日子里,虽然劳累,但是坐上马车,德大爷天生的乐天派,就会赶着车,把手中的红缨鞭子,甩出几个鞭花,啪啪的响起来。
随后,德大爷开始哼唱歌声,那时一首《马儿你慢些走》的歌,我还是听德大爷唱,慢慢也会哼唱起来。
德大爷曾经在京城的汽车公司开过大解放汽车,是正规的司机。不知什么原因导致他带着家小,返回老家种地了。
反正德大爷是见过世面的人,逸闻趣事知道的多,赶车途中或者打中歇的时候,听他讲当汽车司机走南闯北的故事,他讲的活灵活现,引人入胜,感染着我。
如今秋天收获的季节,我回忆当年的情景闪现出来,感受到秋收的劳累和繁忙,也感受到苦中作乐的农村社员的生活状态和无怨无悔的情怀释放。
当然,收秋开始,还有很多农活,翻耕田地,开始是牛力拉着铧犁耕地,后来有了拖拉机可以机械化耕地。
还有手推车运粪送到地里,这个活属于最累的,干活的都是男女青年壮劳力,劳动强度较大,也是每个人常常满头大汗的,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还有割稻子,刨白薯,拾棉花,拔棉花柴等等。
三秋大忙要持续两个多月的时间,那时作为学生亲身亲历过那段岁月时光,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这个历史的天空过去四十多年了,至今难以忘记,也不会忘记。岁月静好,珍惜当下,向当年的辛苦劳作的人致以敬意,此文以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