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
(上)
吴帆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纤细的四肢看起来弱不禁风，还瘦的电线杆儿似的。别看是女孩，天天扛着摄像机跟着剧组风风火火的跑，一点也不比男人差。
毕业生最愁的一是工作，另一个就是租房。焦躁的七月，吴帆工作不用愁，早在大二的时候，就跟着学长学姐在各个剧组打工，也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至于找房，这个吴帆是一点招儿也没有，又想省钱又想要好的住房环境，哪儿那么容易？
“小吴，帮我抗一下机器，我出去拿个东西。”
吴帆赶紧丢下手上的盒饭，过去帮忙。晌午的太阳，将地面考的炙热，一阵阵热浪，拍打着她的脸颊，汗顺着浓密的眉毛，流到眼角。她眨眨眼，眼睛蛰得疼。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本来皮肤白皙的女孩子，被晒得黑黢黢的，每次妈妈打电话让她回老家工作，她都说自己在这边很好，每个人都挺照顾她的，不等母亲反应什么，就急忙挂了电话。
“小吴，辛苦了，给你买了水。”
“多谢于靖哥这么照顾我。”
“哪里的话，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闯荡，也不容易，对了，你是不是要找房啊？”
吴帆愣了，她要租房的事就只是在大家吃饭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谁也没有放到心里，也没有人帮她，于靖居然记住了。
于靖冲着吴帆笑了起来，露出了发亮的牙齿。“怎么傻了？之前来的几个小助理也都是我帮她们找的，只是后面她们都坚持不下去换工作了。”
吴帆用手拨拉两下刘海，“那就麻烦哥您帮我找找吧，我实在是找不到房子住，最近都是在同学家凑合，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没问题，你抽空就和我一起去看看吧，我感觉环境还可以，价格方面还是可以找房东谈的。”
吴帆点点头，随后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吴帆每天早出晚归，因为剧组想要早点杀青，就使劲折腾她们拍摄的，一天要重拍好几遍，吴帆基本没坐下来休息过。
这天凌晨三点钟，终于杀青了，导演请大家吃饭，吴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想着先回去，正要上前和导演说的时候，于靖这时候来找她。
“小吴，终于杀青了，今天导演请客吃饭咱们去和导演说说，你和我去看房吧？”
“现在？这都凌晨了，房东肯定都睡了，况且大晚上的能看见啥。”
“房东是夜猫子，凌晨四五点才睡呢，没事，晚上过去好跟他商量价钱啊。你要是看上就先交个定金，然后哪天白天抽空再过去看看呗，不满意就让他把定金退给你。”
夏日深夜的街道依旧是静谧的，蝉鸣在此时停歇，路灯投射在车窗上，映照着吴帆的脸。一路无话，他们从繁杂喧闹的市区穿过，车窗外的风景变得萧条起来，周围都是些稀疏的杂草和一些碎石头，车胎摩擦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莫不是有路灯以及前方宽阔的路面，吴帆都以为自己来到了乱坟岗。
就在吴帆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于靖喊她，“小吴，到了快下来吧。”她睁开眼睛，推门下车，四周只有几根歪斜的电线杆，白炽灯在夜色的笼罩下，忽明忽暗。她抬头看见路旁有一个不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羊村”。
“哥，你这靠不靠谱啊，都给我整村里了，这儿的房能住人吗？”
“先进去看看呗，靠不靠谱也已经来了。”
吴帆没有说话，迈起步子往前走，刚走几步，她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原来于靖给她找的不是楼房，而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公寓。
她站在路口向里面张望，整个小路都是崎岖不平的，路灯也修的像是饱经风霜的古树一般，扭曲，而且大多数灯都是坏的。公寓的牌子闪烁着红色的光，将路面映照的血红，吴帆看了看旁边的于靖，问：“哥，你也住这儿啊？”
“我也住这儿啊，怎么害怕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是定下来，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下班。”
吴帆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公寓周围的墙上被青苔覆满，上面像是洒满了荧光剂一样，有些地方好似有灼烧过的印记，黑色油腻的颗粒附着在表面，幸好没什么怪味儿。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于靖拉住吴帆，吴帆抬起头看见“浩宇公寓”，“到了，我们进去吧，我和房东说好的。”
于靖走在前头，公寓前有个小斜坡，彩色小石子砌满整条小路，吴帆走在上面，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吴帆对房东的品味有了很大的改观，虽然石头有点硌脚，但心情却是愉快的。
吴帆还没有进去，就听见于靖说：“吴哥，我带小吴过来了。”
吴刚带个耳机凑出半个脑袋说：“等一下啊，你先带她进去看看吧，我没锁门，这局马上完。”吴帆没有看清房东的容貌，便被于靖拽走了。
咖色的防盗门，能看出新装不久，门上的塑料膜还没揭掉，但门的合页却已经生锈了，推门会有很大的声响。首先进入吴帆视线里就是很大的单人床，她环顾四周，房间大概有30平米的样子，什么都是最新的，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也有书桌和衣柜，厨房是开放式的，有大理石的台子，厨具什么的也是备好的。卫生间是推拉门，不到5平米，洗澡的话根本转不开身体。总体来说能碰到这样的房子吴帆打心眼儿里高兴，就是晒不到太阳，房间是朝阴的，而且没有空调。
“看得怎么样了？”吴帆急忙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好碰到进门的吴刚，深陷的眼窝及黑眼圈，是吴帆对房东的第一印象，随后，吴帆对上了房东的视线，一下子愣住了。
（下）
“嗯？挺好的，但晚上我觉得看不太清楚，过两天白天再来一趟吧，我先把定金给你付了吧。”
“那行，我和于靖都是老交情了，房子的事儿你放心，他对你的事还挺上心的，前段时间没房，他问得挺勤的，这才有了。你算是于靖的学妹吗，他说你俩是一个学校的。”
“嗯........，算是吧。”
月光透过朦胧的雾气，照射在吴帆的身上。她抬头看看，月亮像是穿着红色蓬蓬裙的少女，优美的弧度，仿佛是少女纤细的身姿。
“怎么样啊，还满意吗？”
“嗯，我过两天就搬过来。”说着话，吴帆盯着于靖看了看，奈何天太黑，什么也没瞧见。
过了几天，在于靖的热情帮忙下，吴帆终于住进了出租房内。跟妈妈通了电话，母亲在仔细叮咛后，又问了房子是否能晒到太阳。吴帆对于房子是否向阳，并不在意，也就马马虎虎的和妈妈说了一番，就挂了电话。
吴帆用消毒剂将房子的所有角落都仔细地打扫了一遍，她看看表，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心满意足的躺在了床上，困倦的睡了过去。
半夜，一些窸窣的声响吵醒吴帆，因为要上厕所，吴帆想也没想的就去了卫生间，也没有开灯，又一声很清晰的窸窣声，将吴帆从混沌中惊醒，彻底地醒了，她从马桶上弹起，打开灯。发现里马桶不远的墙壁上，爬着一只将近十厘米的多足虫，整个身躯都是奇异的黄色。吴帆实在无法忍受，也不管现在是几点了，跑出去使劲拍房东的门，吴刚也不生气，开了门就陪着她进去了，好像事先知道她会敲门一样。
“没什么大碍，就是房间不住人，才有了虫子，你买点灭虫剂就好了。”
因为虫子的事，吴帆一晚上都没敢合眼，生怕卧室也有，睡着了爬到她耳朵里。一脸疲惫的吴帆，和于靖约好吃早餐，于靖听了吴帆说的，便陪着买了些灭虫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有了灭虫药就好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了，洗完澡后，吴帆仔细地将买来的灭虫药放到房间的每个角落里，这才睡过去，一夜平安无事。
吴帆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晚睡一觉起来，身体总感觉疲惫不堪，她的黑眼圈比以前深好多，但和于靖说的时候，于靖每次都说自己想太多了，一定是工作太累了。
这天，吴帆起床刷牙，镜子中的自己吓了她扔掉牙刷，眼角周围以及眼白好似发霉一般，被绿茸茸的一层包裹着，她揉了揉眼睛，看看镜子，确定不是自己幻觉，打电话给导演请假。
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就打电话给于靖。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就这样挨到晚上，吴帆带着墨镜去村口吃饭，一路上，总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不由地加快脚步。
回家路上，街道冷清，已经没什么人在外面晃荡了，她这才摘下眼镜。今夜的月亮鬼魅，不似那夜那样朦胧可爱，吴帆觉得手臂里有东西向外生长，摸摸手臂，摸到一层黏糊糊的液体，就像是蜗牛爬过的一样。她赶忙往家跑，在开门时，她隐约感到家里有人，随后有人在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便昏厥过去。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吴帆醒了过来，浑身被绑着，想说些什么，觉得嗓子里有东西，发不出声音。
“醒了？”
吴帆抬头，隐约看见吴刚站在自己面前
“之前是不是觉得我的眼睛很奇怪？你的眼睛现在也和我一样了。”
吴帆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吴刚身后。
“怎么？还不明白？”
“我们羊村本来不叫羊村，叫立春乡，本来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乡长为了讨好上级，骗我们老百姓说是能过上城里人的生活，让我们搬到这种地方，等了快十年了，这里的空气不好，地下水污染严重，刚开始我们每个月都会上访，但根本没有人在乎我们的死活。于靖同样是我们村里长大的，但他对村子里的霉菌免疫。”
“但凡是染上病的，都没有活着走出去的，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