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迷”们一直都很困惑,贾琏明明是排行老大,可为什么阖府上下都叫他“琏二爷”呢?
“若问那赦公,也有二子,长名贾琏,今已二十来往了......”见《红楼梦》第二回
有人说,“琏二爷”的叫法可能是根据贾府的大排行,因为在古代对于没有分家的同辈子弟,一般都是根据大排行来排序的,这是古代的一种家族习俗。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每个府中应该只有一个“二爷”才对,那为什么东府中同时还有个“宝二爷”呢?如果家族大排行,宝玉应该是“三爷”才对,又怎么会是“二爷”呢?
刘心武先生也提出过这个问题,并且他给出了一个回答,我们可以了解一下。
首先他认为,作者之所以要写这个贾赦,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贾赦这一枝有贾琏夫妇,因为这两个人(尤其是王熙凤)的人物原型曾经给作者带来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他由衷的想去写一写他们的事情。
所以,小说中贾赦的存在感是很低的,贾赦的次子存在感就更低,甚至连正面交代都没有,我们只能从文中隐约的觉察出这个次子可能就是贾琮。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们只是王熙凤夫妇的陪衬而已。
而贾琏此人,在作者的生活中应该是有原型的,他的人物原型可能排行第二。也就是说,贾琏并不是真正的长子,生活中的“贾琏”应该还有一个哥哥,这个哥哥才是“贾赦”的长子,因此“贾琏”实际上应该是排行第二,所以小说中的贾琏才变成了“琏二爷”,这是有真实背景的。
那么,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呢?刘心武先生说,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至今还藏着一个古本的《石头记》,这个版本可能比甲戌本还要早。在这个本子上,第五十三回写到贾府的祭祀活动时,其中有这么一段话:
“当时凡从文字傍之名者,贾敬为首;下则从玉傍者,贾玫为首。”
这段话中出现了“贾玫”这样一个名字,是以“玉字辈”嫡系长子身份出现的,这就说明,在宝玉这一辈人当中,两府中居长的并不是贾珍而是贾玫,而从年龄上来说,这个“贾玫”最有可能的就是贾赦之子,换句话说,也就是贾赦的人物原型的儿子。
因为作者对这些边角角色并不想过多着墨,只是把他当成了凤姐夫妇的配角,所以,给他取了个“假没”的名字,也就是“假设没有”的意思,或许也可以理解为“贾赦没有”。
这样一来,贾琏“二爷”的身份似乎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在作者原来的构思当中,可能贾琏本来是次子,而长子是贾玫,这个贾玫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所以后来因为一些不知道的原因,就把这个贾玫给删掉了,贾琏也就从次子变成了长子,所以才留下来“琏二爷”这个称呼。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是谁删掉了这个角色,是作者吗?
如果是作者删掉了贾玫这个角色,把贾琏的人物设定从次子变成了长子,那为什么还保留了“琏二爷”这个称呼呢?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大的漏洞吗?
那是不是在传抄的过程中,有一个抄书的人,觉得突然出现了“贾玫”这样一个名字很突兀,以为是别人抄错了,所以顺手把他改成了“贾珍”呢?如果这样的话,脂砚斋作为《红楼梦》的联合创作者(刘心武话)他为什么没有提出这一点呢?
所以,这个说法还没有办法被当作一个定案,我们只能是聊以备缺了。
除此之外,如果忽略“贾玫”这个角色,我觉得还可以有一种解释,或者是说“猜测”,因为并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只能是猜测,同样也是提出来备缺。
前面说过,在古代,没有分家的家族成员进行大排行,是很长时间以来的一个习俗,从很多历史资料中都能找到类似的例子。我们最熟悉的,比如电视剧《大宅门》,这是根据真实历史改编的,白家大宅门里没有分家以前,像白景琦这一代人那都是大排行的。
所以,白景琦明明是老大,可是他被称作“白七爷”,这就是大排行,这是汉人的历史传统,更是老北京的历史传统。
曹雪芹是汉人,祖父曹寅更是精通汉学,跟很多前明大儒都有很深的交情,像这样的家庭应该也会进行大排行。
如果荣国府进行大排行的话,根据小说交代的大概年龄来估算,贾珠可能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东府中贾宝玉这一代人称他为“先珠大哥”,小辈们或者是奴才们自然要称“先珠大爷”。而贾琏则应该是排在第二位的,所以被称为“琏二爷”。
这两条推测应该是很合理的,不过,我们之所以还会有疑问,就是因为后面还冒出来一个“宝二爷”,贾宝玉被称为“二爷”而不是“三爷”,这就会让我们觉得荣国府似乎并不是进行大排行的。
但实际上,曹雪芹写《红楼梦》有很多东西是来源于生活,但是同时又经过了一定的小说化处理。曹雪芹的家世以前我们说过,父亲曹颙早丧,后来他的一个本家叔叔曹頫过继给了他的爷爷曹寅,也就变成了小说中的“贾政”——小说中贾宝玉的父亲。
而实际上呢,这个“贾政”跟曹雪芹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所以曹雪芹——也就是贾宝玉在贾府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跟自己的父亲关系也是非常恶劣。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贾宝玉虽然生活在“贾府”这种优渥的环境中,但总是有一些莫名的压抑,就像小说中林黛玉跟薛宝钗讲的那样,他认为自己是个外人。
虽然曹頫才是真正的外人,但是曹頫继承了江宁织造一职,成为了曹家的当家人,他也就反客为主了。而曹頫一家子搬进江宁织造府以后,他的孩子们本来在原来的府里就是有排行的,而宝玉这个曹颙的独苗苗(遗腹子)就落了单。
如果把这一段事实映射到小说中,大家可以自己想一下,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宝玉的排行问题?如果顺势称呼他为“宝三爷”肯定是不合适的,因为贾琏以下还有别的兄弟,比如贾环,这都是已经排好了的,而且也不符合现实,这样对小说的描写可能会产生一些人物的错乱。
所以,作者干脆就根据小说里的设定,从贾政这里,以贾珠为老大,贾宝玉为老二,称其为“宝二爷”。也就是说,实际上这个贾珠在小说中参与了两次排行,一次是有现实依据的正式排行,另一次是为了安排宝玉的虚假排行。而宝玉,实际上是贾府排行的编外人员。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种猜测,读《红楼梦》遇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总是要想办法解决它,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也不妨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