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东野圭吾的《单恋》:男人和女人,“梅比斯环”的两面

东野圭吾的《单恋》,依然延续着一贯的风格,借侦探小说的外壳,讲述社会和人文。

帝都大学的美式橄榄球队,在最后一场比赛中,王牌四分卫哲朗,没有把球传给左边已经无人防守的边锋早田,却把球传给了被盯死的中尾,错失夺冠的机会。大学毕业后,大家各奔前程。哲朗与球队女经理之一的理沙子结婚,中尾和另一名女经理美月恋爱,早田则变成了一个在职场拼搏的自由媒体人。

中尾的母亲,患有“性别认同障碍”,虽然是女人的身体,但心理认知上是男人。中尾从小深受其害,养成了能够识别这些特殊人群的能力。他用这种能力,一直接触,连接并帮助这类特殊人群。他们卑微地生活在社会的角落,隐藏着自己的特殊,默默地挣扎。中尾为他们提供了一种非法的户籍交换的渠道,让身体和心理性别能够在生活中匹配。中尾的这种能力,刚好在也是“性别认同障碍”的美月身上失效了,两个人开始热恋。为了保护美月,他错手杀害了一个变态跟踪狂。事后,为了保护这群特殊的人,中尾策划了一系列的措施,将警方的注意力锁定在杀人事件本身,而扩散到事件背后的特殊人群。

人类总共有46条染色体,一半来自母亲,另一半来自父亲。这些染色体决定了肤色,眼睛的颜色,这些基本的身体构造。最后一对染色体决定了生理上的性别,如果是XX染色体类型,就是女性,如果是XY染色体类型,则是男性。但是,基因并不是唯一因素,决定性别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荷尔蒙。如果胎儿的染色体是XX型的,但同时分泌出大量的男性荷尔蒙,则有可能出现被困在女性身体里的“男人”。《单恋》中的美月,中尾的母亲,佐伯香里,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社会意义上的男人和女人,到底是指身体上的性别还是心理上的性别呢?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明确的界限?其实并没有。男人和女人并非像是一张纸的正面和反面,永不相交,反而更像“梅比斯环”的两面。这个结构,是由德国数学家、天文学家奥古斯都·莫比乌斯和约翰·林斯丁在1858年独立发现和提出。用一个纸带旋转半圈,再把两端粘上,可以轻而易举地制作出来。普通的一张纸带,正面不管到哪里都是正面,而背面不管到哪里都是背面,两面不会有相遇的一天。被制作成“梅比斯环”的纸带则不一样,从正面顺着平面往前,不知不觉间就会绕道背面,两者是相连的。

他们的生活状况,可想而知不会乐观。一边苦恼于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另一边世俗文化被固有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刻板印象”把持,更增加了社会接受他们的难度。职场上的打拼处处有所顾忌,婚姻生活不可避免地不幸。中尾帮助的,正是这样的人群。

哲朗和早田都先后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也知道了自己的大学同窗和队友涉及其中。早田希望做出一个独家报道,为自己的职业生涯井上添花。而哲朗,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到处奔走了解真相。双方都逐渐触及到了事实以及背后的隐藏群体。早田虽然眷恋同窗之谊,但依然坚定地要揭露真相。而哲朗因为了解的越多,心怀悲悯,越来越后悔打扰了那些人的生活,想要保持沉默。两人在中尾选择的最终场景中,都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中尾完成了计划。难得的是,跟哲朗对立的早田,最后一刻,帮助了被警察怀疑的哲朗。

虽然作者是以哲朗的视角来叙述,但是中原这个角色更加鲜活。《孟子》讲,“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人人心中都知道那些最重要也最基本的道德律,但是做到很难。人有两种本能,一种是按照道德律去做事,敦促我们行善,在我们作恶的时候,这种道德律会让我们自责,让我们自己感到不安。另一种求生存,求自保,这种本能会让我们随波逐流,放纵自我。道德律虽然总是站在力量较为弱小的本能一边,但是,最后一刻人性光辉的闪烁,更显可贵和真实。

哲朗为什么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没有把球传给左边的中原呢?在一次练习中,他的左眼受伤,视力严重下降,从那以后,他基本失去了左边的视野。为了王牌四分卫的自尊,哲朗隐瞒了这件事情。他的队友们后来慢慢地察觉到了,但是为了维护他的这份尊严,一直假装不知道。独自承担苦难,自以为是地为大家好,其实只是孤芳自赏的骄傲和自负。英国文学家C.S.路易斯讲,“骄傲是人性最大的恶”。贪婪,懒惰,好色,贪杯,这些恶都可以逐渐改过。唯有骄傲,是人类在数十万年的进化中形成的与生俱来的自负和自我意识,不以拥有为乐,只以比旁边的人拥有更多为乐,始终意味着敌对。这也是理沙子和哲朗渐行渐远的原因,男人的骄傲侵蚀了婚姻的幸福。

最后,东野给出了完美的结局。王牌四分卫和边锋,在另一个赛场完成了合作,保护了那些特殊的人群。

你可能感兴趣的:(读东野圭吾的《单恋》:男人和女人,“梅比斯环”的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