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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美国的中情局突然通过电话信号定位找到了科威特人。科威特人行事极为谨慎,他的手机长期处于关机并且电池取出的状态。当需要打电话时,他会开车到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外才把电池装进手机里。中情局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突然能够定位到科威特人的电话,可能要等到很多年之后,相关材料解密后我们才能知道。
总之,在2010年8月,中情局在阿富汗的特工用某种方法锁定了科威特人驾驶的白色铃木吉普车,然后一路跟踪找到了他住的地方。
科威特人的住处在巴基斯坦东北部的一座叫做阿伯塔巴德的小城。这是一座很大的房子,整栋房子都被三到五米高的围墙环绕起来,围墙的顶端还安装了铁丝网。
中情局开始对这处住宅进行远距离监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表面上,科威特人和他的哥哥两家人一起生活在这所住宅里。但从晾晒的衣服数量上来看,这栋房子里还生活着第三个家庭。第三个家庭的成员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栋房屋,他们所需的一切日常用品都是由科威特人负责外出购买的。
除此之外,这所房屋的窗户都很小,从外面几乎不可能看到屋内的情况。生活在这栋房子里的人也从来都不把垃圾丢到外面,而是在院子里直接烧掉。很明显,某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正藏匿在这栋房子里。这个人会是本拉登吗?
“科威特人”居住的房屋的三维模型图
没有十足的把握,中情局局长也不敢向总统随便报告这个发现。他指示手下想办法弄清楚藏在这栋房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人。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中情局对这栋房子进行了严密的监视。但没人敢做太出格的动作,比如派人到这栋房子门口敲门假装问路或者在房子周围装个摄像头什么的。他们害怕藏在房子里的人被惊动后逃走。他们花了九年时间才找到这里,没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但是,仅仅凭借这种远距离的监视,是永远也无法知道这栋房子里的人的身份的。几个月过去了,他们也无法向局长提交一份像样的报告。局长很生气,他要求手下进行头脑风暴,拿出至少25个方案来确认藏在房子里的人究竟是谁。中情局的智囊团提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点子,比如往院子里扔一种很臭的东西把房子里的人都熏出来;或者派一名医生去敲门说要给城里所有的小孩免费接种疫苗等等。但这些方案都因为风险太高被毙掉了。
最后,在2010年11月,中情局局长只好硬着头皮向美国总统奥巴马汇报了他们最新的发现。他告诉总统,他们认为本拉登“有可能”就藏在这栋房子里。至于这个可能性有多高,中情局的专家们给出了60%到90%不等的数字。
奥巴马感到非常困惑。本拉登要么在这栋房子里,要么不在这栋房子里,为什么中情局的专家会给出这么多不同的数字?
局长只好解释说,情报工作本来就没有100%确定的事。就算现在有人报告说他在这栋房子里亲眼看到了本拉登,他也不能100%确定,因为人会说谎、会看走眼。
对于这样的回答,奥巴马并不满意。但中情局局长继续解释说他们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但没有可能在不进入这间房屋的情况下知道本拉登到底在不在里面。现在距离他们发现这所房屋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再继续拖下去,只怕这唯一的一条线索也会断掉。最后,奥巴马让局长回去拿出几个行动方案来供他选择。
中情局的员工花了几个月来研究各种可能的行动方案。2011年3月14日,中情局局长向奥巴马再次做了汇报。
对于美国人来说,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行动方案就是派出B2隐形轰炸机把这栋房屋炸成粉末。但这个方案有几个缺点:第一,因为所有的人都会被炸成灰烬,所以他们永远也无法确认本拉登到底在不在里面,从而也无法确认是否杀死了本拉登;第二,这所房屋里生活了至少十几名妇女和儿童,他们在轰炸中必死无疑,这会让美国在国际上的形象不太好看;第三,巴基斯坦怎么说也一个主权国家。虽然美国人很少把别国的主权放在眼里,但派B2轰炸机随便飞进别国的领空丢下一堆炸弹,事后解释起来也确实有点麻烦。
第二个方案是派出无人机发射精确制导的导弹。这种方案的优点是无人机发射的导弹威力较小,美国政府事后可以否认。但缺点也很明显,它无法保证能把房子里的人都炸死。
为了克服以上这两个方案的不足之处,中情局又请来了海豹突击队,让他们制定了一个由特种部队执行的突袭方案。在这个方案里,24名海豹突击队队员将搭乘直升机降落在这栋住宅的院子里,然后由队员们确认本拉登是否居住在屋子里,并将其击毙。这个方案同样有一些不确定性,因为直升飞机需要从阿富汗起飞,深入巴基斯坦领空200公里后才能抵达阿伯塔巴德。他们会被巴基斯坦的防空雷达发现吗?万一他们被击落了怎么办?如果他们在降落后被巴基斯坦军队包围怎么办?
总统没有在这次会议上当场做出决定。不过,他要求海豹突击队进一步完善第三个方案的细节。
接下来的两周里,军方对第三个方案进行了深化。4月初,海豹突击队开始在1:1的模型中训练。为了避免被巴基斯坦雷达发现,他们将在夜色中乘坐美军最新型的隐身直升机前往他们的目的地。4月中旬,队员们又在内华达州进行了一周的训练,以提前适应巴基斯坦的气温和海拔。
4月19日,奥巴马原则上同意了海豹突击队的行动方案。队员们开始进入待命状态。接下来最适合行动的日子将是4月30日,因为这一天将会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美军装备的夜视仪将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战术优势。
4月26日,突击队员们离开了美国本土,飞往阿富汗。
需要做出决定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了。中情局和军方一起向总统做了最后一次汇报。在会上,中情局官员承认直到现在他们现在也只能说本拉登有50%的概率住在这栋房屋里。不过,这已经是十年来美国人等到的最好的机会了。
但到底采取哪一个方案呢?参会者之间产生了重大分歧。国防部长盖茨强烈反对采取海豹突击队的方案。他以1980年的伊朗大使馆人质营救行动为例,极力提醒总统这样的行动是多么容易出错。在那次行动中,原定参加行动的八架直升机中,有两架遭遇了沙尘暴而被迫返航。在到达集合地点后,又有一架直升机的液压系统出了问题。由于五架直升机已经不足够把所有队员投送到大使馆,现场指挥官向白宫请求取消任务。两个半小时后,卡特总统批准取消行动。
在返航起飞时,一架直升机又不小心撞上了一架C130运输机,引发了猛烈的爆炸,当场炸死了八个人。现场指挥官担心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下令放弃剩余的直升机,所有人员乘坐三架运输机返回。这次失败的行动最后变成了一场外交灾难,也让美国军方成了世人的笑柄。
亲历过这次事件的盖茨非常担心类似的灾难再次重演,因此他极力向总统建议采取更加安全的无人机方案。副总统拜登也支持盖茨的观点。
奥巴马在会上没有做出决定,他说他需要晚上再独自考虑一下。他会在第二天早上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