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凝望——《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书评

这是一个关于寻宝与追梦的故事。与《小王子》相似,孩子读到的是童话,大人读到的是哲思。作者在自序中也向《老人与海》致敬,因为他从中领略到了象征主义的魅力。因此,这本书极简的叙述实则给了我们相当大的挖掘空间和相当多的解读方向,从而凝视海平面以下的巨大冰山。


一、撒冷之王与小偷

少年圣地亚哥两次做了同一个梦,梦到遥远的埃及金字塔下有宝藏。彷徨之际,撒冷之王戴着闪闪发光的金胸牌来到他面前,告诉他“当你想要某种东西时,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于是圣地亚哥带着信念和热情踏上了征途。撒冷之王为他描绘了一个美好的蓝图,唤起了他云游四方的强烈渴望,并给了他摆脱羊群的勇气。

随即,他遇到了小偷,在异乡的土地上突然落入了身无分文的惨境,他开始怀疑。初中我读这本书时看到撒冷之王的那句话,便有一种神圣、壮阔的感觉,心中充满力量,于是把它贴在桌边激励自己。然而生活中屡屡遇挫,一度让我认为这句话或者这本书就是一碗鸡汤,不切实际、不负责任。其实,这句不切实际的话恰恰揭示了撒冷之王的存在意义——在圣地亚哥踟躇时给予他初生牛犊式的勇气,使他踏出最困难的第一步,而并不告诉他未来的挫折。撒冷之王带来理想,而小偷揭露现实。现实能检验理想,而后击败或坚定理想。所幸,牧羊少年想,“被骗之后,可以像个倒霉的受害者一样看待世界,也可以像个寻宝的冒险家一样观察世界。我是个寻宝的冒险家。”


二、羊群与牧羊人

书中多次出现一句话:“羊群只知道寻找水源和牧草”,羊群大概象征着水晶店老板、卖爆米花、圣地亚哥的父亲等众多没去追随天命的乌合之众。他们代表的是无奈与遗憾,也使圣地亚哥独立于人群外的少年之心显得尤为珍贵。在众人都涌向水源和牧草时,圣地亚哥是混沌中的逆行者,他的旅行无意中承载着一个庄重的使命——证明自身甚至人类的崇高追求与无限可能。牧羊人的身份也早已昭示了他无法逃避的任务——拨开眼前纷乱的牧草,眺望远方,始终保持清醒,看破预兆,前往天命指引的方向。我们不知道羊群之后是否追随了牧羊人的孑然逆旅,然而牧羊人为羊群带来了一束光,也给我们带来了宝贵的希望。


三、法蒂玛与炼金术士

在沙漠的绿洲中,圣地亚哥遇到了爱情。对他来说,眼前这个女孩比金字塔下的宝藏重要得多,她就是宝藏。法蒂玛所代表的的爱情是寻宝之路中的诱惑,爱情的圣洁与美好也正是它的最危险之处,人们常常沉醉其中而忘记了固有的天命。这时炼金术师出现了,他在圣地亚哥几乎放弃时冷静地开导了他,让他明白真正的爱情是不会阻挠一个人追寻天命的。炼金术师是智慧与理性的化身,让圣地亚哥在诱惑面前保持清醒,学会驾驭自己的内心。

作者保罗·柯艾略也曾致力于研究炼金术,他也有一个如同书中炼金术师的导师,大概也就是炼金术士的原型。一次交谈中,保罗问起为什么炼金术士的语言那么复杂难懂,导师说,世上有三种炼金术师:第一种说话空洞,因为他们不了解自己所说的事情;第二种了解自己所说的事情,而且还知道炼金术的语言针对心灵而不是理智;第三类并未掌握炼金术,却在生活中发现了点金石。书中致力于炼金术的那个英国人就是第一类的代表,他对事物的观察仅仅浮于表面,看不到预兆。炼金术士则属于第二类,因为他能为心灵“点铁成金”。至于第三类,导师举了个例子以助于理解:圣母怀抱小耶稣降临人间,修道院的神甫们朗诵诗篇、展示为《圣经》绘制的插图,以表达敬意。然而一位杂耍艺人出身的神甫没有那样的本领,内心却强烈渴望为圣母奉献点什么,于是他在师兄鄙夷的目光中展示了自己唯一的本领——杂耍。这时,小耶稣笑了,圣母让这位神甫抱了抱小耶稣。所以,第三类炼金术士就是那些为了心中强烈渴望的事物赤城地奉献的人,哪怕自己毫不起眼。他们的单纯、心无杂念使他们往往能找到捷径,发现生活中的“点金石”。由此看来,圣地亚哥就是这类人的一员。


四、起点与终点

兜兜转转,一路坎坷,圣地亚哥终于来到金字塔前并开始挖掘。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一伙强盗殴打了他,强盗头目嘲笑他说,自己当年也做过类似的梦,梦到一个破教堂的无花果树下埋着宝藏,一个牧羊人经常在那里过夜,但他才不会傻到相信这样的梦。圣地亚哥幸福地笑了。于是,终点与起点重叠,梦诞生之处圆了他的梦。归来仍是少年,而且是满载而归的少年——追随天命的勇气、面对诱惑的决绝、驾驭内心的本领......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也象征着我们每个人的寻宝之旅,我们都在寻找自己的宝藏,其实宝藏就在脚边,但需要毕生的寻找才能领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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