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的琴》:欢笑着,谱一支送葬曲

辛冶/文    源于网络/图


几年前看过一次《钢的琴》,印象深刻,精巧明快的黑色幽默腔调让人意犹未尽,总想着一定要重温,如今再看一遍以后,只觉难过。

衰败的钢厂像一个巨人死去后腐朽的残躯,凄凉地横亘着,入目之处都是如此,没有繁华,没有光鲜亮丽,天色阴沉,人物各有各的离合悲欢,造一架钢琴这件看起来与环境并不和谐却又雄心壮志的大事,到了下岗工人们手中,变成了奇迹。

每个宏伟肃穆又富有仪式感的画面,与那些啼笑皆非的情节构成了荒诞的反差,点睛的配乐升华了这种感受,让人发笑,可笑着笑着,那失去了一切、毫无意义的惆怅感莫名涌上心头,不觉湿了眼眶——无论怎么努力,他们什么也挽回不了了,想留住的人、两根上了年纪的烟囱、钢厂昔日的荣光、东北曾有的辉煌,都在无形的车轮下被碾得粉碎,挣扎着死去。

钢的琴起初是他们怀着一丝希望的寄托,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了以后,他们便只是造琴,为自己而造,只是要完成,无任何目的。最后,从一堆堆的钢铁残骸中被缓缓吊起的那架钢的琴,粗粝而神圣,它是钢厂边角废料和人们满腔热血的余温,轻轻地奏响一支小乐曲,就是它的使命,此后呢?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曾有过大型工厂工作和生活经历的人,也许很难切身体会那种投入了无数人青春与激情的工厂消亡时的疼痛,那是撕裂的时代伤痕,砸在每个普通人身上,变得愈加沉重,可生活还是要忙碌着继续,父辈坚韧地隐忍着变故,竭力用自己的方式追赶远去的浪潮,他们终是被抛下了,笨拙如他们想要护着的孩子。

知识分子的情怀,铁哥们儿的义气,车间工人的追求,朋友,恋人,父子,那些根植和依附于工厂生长的关系,是人情世故也是牵绊,聚了,散了,在自制钢琴上响起的钢琴曲中才恍然有片刻的回神和感伤。

忽然想起了《漠河舞厅》《依兰爱情故事》这样的歌曲,它们也许并没有什么关于东北的具体含义,可那绵长的忧伤的柔情,就像是黑土地上属于人间的歌,哀婉动人,有别于以前对东北产生的刻板印象:东北是冰天雪地的,东北物产丰饶,东北人爽朗幽默,东北粗豪辽阔……

而废弃的钢厂就像已经讲到故事尽头的东北往事,这几年耳闻的,东北振兴、东北文艺复兴,似是从这落寞里生发出来的新的活力,不知道她将会怎样,失落的再捡拾回去真的容易吗?

即使不断地失去,到头来总会笑着讲给别人和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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