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教书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我的读书之路就是从最初的看山即是山看水即是水，走向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如今在重读发现原来山水别有洞天。走近诗人，眺望西北高楼成为一名老师后，我深知德高为师的道理，好读书就是我教书的捷径。为了讲好一篇古诗，我拜读了叶嘉莹先生自魏晋时期到唐末的诗文专著，终于了解了一个时代的风骨。拿起那篇早已不知学了多少遍的诗歌，突然发现这不是教材中的一篇课文，而是一个桥梁，我和学生怀着敬佩之心一起去拜访这位隐士，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在这样晦暗的朝堂里，在这样奸臣当道的社会里，他被身边人咒骂，说他贪恋官场为何不离开。过着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生活不好吗？可谁又之他的君子有所为呢？孔子曾言“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这时再读他的《卖炭翁》和《观刈麦》便能明白他为何一定要身处朝堂之中。他虽改变不了朝局，但可以护一方安定。我相信白居易在杭州任职时，一定眺望过西北之高楼。希望那繁华盛世不是烈火烹油，昙花一现。而是真的能够海清河晏，还天下一个开元盛世。通过深入挖掘这个时代读书人的风骨，我和学生一起讨论了在当下社会，谁才是国家的脊梁，是那些小鲜肉、歌星、网红，还是那些默默无闻的科学家，那些舍生忘死的消防战士。孩子们从厌倦读文言文，古诗词到能够自觉地朗诵，去感受这个诗人的无奈，感受这个诗人的脊梁。读红楼，品人生百态大学时代，老师告诉我们《红楼梦》是一本社会百科全书，它是中国古典小说的最高峰。一上来便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当时我和同学还在笑曹雪芹真是一个“痴人”如此美妙的社会，怎么会是荒唐言呢？明明真实存在的社会，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温度，又怎么会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呢？我笑他痴，但也认真读完了一遍。其中他的才学，那一首首精妙绝伦的好诗，那一幅幅皇家园林气派的画卷，还有那些我都羡慕只能头脑中想象的服饰，最重要的是那精致匠心独运的美味佳肴。红楼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我寻找各种版本的红楼疯狂阅读，去过北京曹雪芹故居，一口枯井，一个老头矗立在井边。让我似乎能感受到“满径蓬蒿老不华，举家食粥酒常赊”。面对这样的雪芹我有过愤怒，不就是家道中落吗？如此一蹶不振，竟然让子女和他过这样穷苦的日子。他是最伟大的文人，却也是最不负责任的父亲。第三次重读红楼，我已告别了昔日校园，步入了社会。经历了一次次欺骗，经历了一次次任性后付出巨大的代价。终于明白了曹雪芹所说的“不过是烈火烹油，锦上添花罢了”而我终究没有遇到那个刘姥姥。那时的我，真的感受到巨大的落差，我甚至开始质疑教师这个职业，那个我坚守十年的梦想，衣带渐宽我终于后悔啦。我发现教育不是万能的，我的善良被学生欺侮，被同事嘲讽。我处于人生低谷，终于明白了曹公所说的人生就是满纸荒唐，一把辛酸。我重新调整自我，人生已经到了低谷，教师的尊严已经被践踏。我要做那个跪下的老师吗？“不，我一定可以找到新的出路”我记得当时打给老师时，老师的那句话让我真的瞬间冰封住。“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陶渊明吗？人家就算辞了彭泽县令，回家还能种豆南山，你呢？你来一平米的土地都没有。你以为你是屈原吗？人家跳了汨罗江，成为第一爱国诗人。因为他家世显赫，人家本是皇亲贵胄，是颛顼帝的后人。你呢？你默默无闻，如天地间一蚍蜉，有谁真的在意你呢？你又能改变谁呢。你不随波逐流，你就会一直处于这怪圈中。”我笑而不语，是啊，苦涩的泪只能咽进肚子里去。“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我教书育人乐在其中，我不去纠结付出与回报，我也不需要他们懂得感恩就是啦。我要做的就是力挽狂澜，哪怕我是蚍蜉撼树，不能螳臂当车，至少此生我毅然站立于天地间，可以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此生值了。如今的我，用自己真诚的付出，用自己赤诚的本心，终于让我的学生明白了“何为人”。至少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明白了人生不只有非黑即白的灰色地带，还可以做一个像曹公这样的人，做一个能为别人雪中送炭的刘姥姥。《红楼梦》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乘一苇竹  做最初的自己多少次挥汗如雨，伤痛着填满记忆。只因为始终相信，去拼搏才能胜利。当年达摩祖师乘一苇航来到东土传播佛教文化，一定是困难重重艰难险阻。我们的万世之师孔夫子，何尝不是周游列国而不得，甚至被人嘲笑为丧家之犬。“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通过读书我知道了为什么，封建社会要说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当然有些是滥竽充数，但更多的读书人都是能够守住本心，都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个社会没有贫困的人，但“穷”人越来越多。他们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当功成名就考到了博士后，纵身一跃他们感受到的是解脱。因为教育总是在要求分数，总是在告诉我们做人要急功近利，却忘了水才是最高境界。“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经过两轮的教师生涯，我终于明白，其实自己的困惑源于自己忘记了我从何处来，我的起点。我重回自己为何当老师这个问题。明白了自己心中所要的不是学生能为我做些什么？不是去改变，而是做好我自己，无愧于心。因为和孩子们在一起讨论文章的义理，和孩子们一起表演课本剧，和他们一起去看雪，在操场上拽着滑雪的感受，那就是教书者的快乐。读书让我的教学生涯从最初信心满满，到中途一蹶不振茫然无所适从，到如今在看诗中的山水我便知这大千世界不曾因为时代，不曾因为社会形式，不曾因为科技的落后与先进而改变。因为这山水从未改变，大自然的馈赠让我感动，古人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让我敬佩，学生们一张张真实的面庞，无瑕的目光让我敬畏。我永远是一个孩童，永远是怀着恭敬的心，去学习去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