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日,日渐消失的记忆

秋风起,寒意至。一年的光景就像田里的稻谷一样,金黄了、收割了,就剩下那短短的一茬桔梗在地里了。

出来城市好多年了,这个世界在我们这一代人来看,变化真的好大好大,就连我的老家,一幢幢瓦房也变成了楼房了。跟我残缺的记忆比对,我感觉我快要不认识这个生我养我的家乡了。

这个时候,总是会勾起内心的回忆的。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跟着大人去赴墟,那时千百年来乡亲们约定俗成的大事!特别是年前,大家无论有事没事,都喜欢在墟上逛逛,感受新年的气氛,那人潮,让我深刻领会到了“摩肩接踵”这个成语的意义。

我早就叮嘱了老爸老妈,不用在墟日里买东西了,过年的东西,肉类家里有,青菜菜地里有,干货饼干我已经在网上采购了,时尚又便宜,墟日里的东西,我是已经有点看不上了。但是,我还是喜欢去凑凑热闹,感受下乡情民风。

附近有几个集镇,我都有去过。除了年节,这些集镇已经越来越冷清了。年轻人越来越少,特别是学生群体,已经感觉有“绝迹”的样子,不像我们当年读初中的时候,一个年级就有几百个学生,一到放学,所有的店铺都是热热闹闹的,而据说现在的初中,整个学校都凑不齐我们当时一个年级的人员规模了。那些苍白的头发似雪,在风中给人以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这些集镇是有味道的。学生时代,囊中羞涩,能去街上吃一顿饭,都是极为奢侈的。八尺墟,是我最熟悉的了。回忆一下,一家我们当年最喜欢的小笼包子铺还在,一家我以前吃过的饺子馆还在。我不会特意去街上吃饭了,所以这两家店,我也是很久没有光顾了。那家包子店,是当时老爸送我上大学那年还买过,作为路上的干粮。那家饺子店,已经非常非常久了吧,要知道那时候一碗饺子两块、两块半的样子,我只能吃个七成饱,而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才十几二十块钱。味道,有点说不出来,说不上特别的美味。经过的时候,看到那个胖胖的、总是板着脸的老板娘在洗刷锅具,感觉那个场景非常的熟悉。好像我没有见过她笑过,服务也不是特别地好,饺子也不是特别美味,天知道她怎么这家店能开那么久。

接下来是仁居墟,号称仁者地居所,以前地老县城,在我的记忆里,这里曾经是非常繁华地。我们镇地集市还是“一”字街地时候,这里就已经是“十”字街了,而且,每条街都比我们的长太多了。这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云吞的味道,在我咿呀学语的时候,就会像老爸炫耀,我去了仁居吃了云吞,只是发音不准,被大人笑话至今。一个人觉得最好的美食,一定是从童年的时候,就刻在记忆里的。我想,那个味道,是我永生难忘的。而最后吃到那个味道,是我五年级的时候,跟小伙伴们骑自行车来买辅导书的时候。我还记得,当时那个长得比较矮小的小伙伴的云吞,还被人抢去吃光了。

我已经找不出那个味道了,据这里的同学说,因为人口的城市化,这里很多店铺陆续都搬到二十多公里外的新县城去了。

这个镇,还有着很多非常新奇的故事,总让小时候的我非常着迷。

黄畲墟,是离我家最近的,但是却是我接触比较少的墟镇。这里因为并镇的原因,已经没有黄畲镇了,记忆中我就去过两次,一次陪着同学去的,一次去亲戚家,帮老爸在这里买了烟。就是一条小街,几家商户罢了。

沿着村道往西边爬山,还有一个古丁墟,这里海拔就比较高了,对我来说,最新鲜的莫过于这里成片的梯田,半山的人家,还有冬天会下雪。这里是和江西的交界,我就去过一次,因为我爸的堂姐嫁到这里,而我却非常少来,这里的亲戚,我都是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不认识。那条墟,我只在车上看到过一次,大人说:“古丁墟到了!”我急忙往窗户外看出去,其实,就像我们村的村委附近的店铺规模稍大点。几年后,我看了电视台对这里作的专访,说到吃的,说因为山清水秀,养的猪肉好吃,我脑子的画面就浮现出小时候看屠户们宰猪,我拿钱买了热气腾腾的猪肉回家炒,确实比现在的冷鲜肉好吃太多。说有老人家卖的豆角干好吃,我就想到了我妈妈晒的豆角干,确实好吃。说因为海拔高,气候冷,虫害少,这里的西红柿好吃,这个我就没有get到点,我在家不种西红柿的。至于那个老铁匠,我确实听爸妈说过,我的童年,就没有见过这个行当了,大概就是因为稀少,老人家才远近闻名吧。

而南桥镇,是在江西境内了,我也只去过一次。因为这里的物价,有时候比我们我们广东的便宜一点,加上路程也不是很远,大家也常常来这里采购了。印象最深的,这里比我附近的几个集市繁华多了,而且,我还很惊奇地发现,这里还有那种烧柴火的大排档!要知道,我家都不怎么烧柴火......这对于日渐强调环保的今天,真的非常少见。我在这里也点了一碗云吞面,虽然煮的不是特别美味,但却是风味十足。都十点了,还有很多食客过来,老板已经忙不过来了,小孩子放下手里的作业,熟练地架起柴火,把炉子烧的旺旺的。而旁边,还有一个老人家,在兜售着他刚切的卷烟,几个老兄弟在旁边捧场,著沏一壶茶,“啪啪”地抽起来,点评着烟草地优劣。

现在,城市地商品已经琳琅满目,各种品牌店在霓虹灯下,把最光彩地一面展示出来,大家地衣着也是越来越时尚。电商也越来越发达,天南地北的东西,动动手指就可以飞到自己的手里。那些地图导航,会告诉你离你最近的商家怎么走。好像大家随时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需要在特定的时候去墟上采购了,这些遵守着特定墟日的集市,会在某一个时刻,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吗?我在想,如果真的这样,真的会少了好多别样的趣味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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