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虚幻与现实

“就是他？”

“对。陆风，美术馆特聘专家。”

“就只要盯着？”

“留意他会不会与一些可疑的人接触。那件事上面没查出头绪来，其他组的人也在做同样的事。”

黑色桑塔纳汽车内，两位身穿高领风衣的男子低声讨论着，眼睛一刻不松的看向窗外掏钥匙开门进屋的陆风。尽管那次虚惊一场的盗窃事件已过去三天，但这类事件毕竟牵扯两市友谊乃至外交层面上都会有影响，所以带有嫌疑的人依然在悄无声息的被监控。

陆风把芹菜、豆腐和生菜带进厨房，准备料理晚餐。最近又恢复到以往的日子，平平淡淡的上班，空闲时间用来练习书法和画画，鬼脸男人再也没出现过，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似乎安静的有点过头。原因，不说也罢。

虽然展览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但《明皇观马图》肯定是被盗的，这件事实他始终知道，只是周围一切充分虚幻过了界限。

喜欢把蔬菜炖成一锅，做出一道别致的汤料，再加上凉面绝对是地道的美味，陆风把餐具摆好，就算是一个人用餐也要像模像样。时间在消磨食物的过程中流逝，陆风不在乎，自从成一个人，晚间的消遣几乎成零，牵挂妻子的心念从来没能放下过，朋友少，夜店更无从谈起。

近八点半，陆风走进卧室，整洁的床褥上一封深黑色的信封格外显眼。这让人警觉，是谁悄悄地潜进家放下它，会是可能那帮追逐自己的人吗？陆风不敢肯定，但慌乱突然降临，目光骤缩，手也经不住的颤动。现实没有给予喘息的机会，终究他拆开了信封。

信的内容在他口中念出：

尊敬的陆风先生，

非常感谢您的合作，至此我们完成了一笔非常恰当的生意。如有机会，我会很珍惜您这样的人。另外，请您放心，债务问题已经解决，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您想要回到帝都没有任何问题。

感谢你的人！

紧抓着泛出书香的华贵信纸，陆风耸动肩膀，克制不住的抽泣，就人生上来说摆脱东躲西藏隐姓埋名的潦倒是件快乐不得了的事，这样的感受只有在妻子在世的时候有过。而《明皇观马图》那件事已被他刻意忘记。

释放压力后的疲倦感急袭而来，陆风迷糊的倒在床上，衣服也没来得急的脱，直到半夜起身，晃晃荡荡的走进画室，不正常的像是影片里的丧尸，临到天亮才再次返回卧室，倒在地毯上。

清晨，阳光可以透过玻璃窗户投射到室内大多数地方。陆风不喜欢硬邦邦的水泥墙面，那会感觉到压抑或是窒息，所以选择租赁的这套房子虽然面积小，但多在窗户。

不！这不可能！

驻足在画室门口，陆风脸色苍白，站立都需要撑扶在门边上，那是因为画架上多出的那幅画。一个面容模糊的人正在谋杀，动作被虚化，像是掐脖又似手里拿着尖刀捅刺，最重要的是被杀的那人面容清晰可辨—小亮。

竟和上一次的预言如出一辙。那是会成真的。

陆风焦躁不安，那张模糊的脸孔在他脑中盘桓不断，最后落下来，毫无缝隙的贴在他脸上。

不会是我！他呐喊，在心底。

从画板上夺过画，陆风把它撕成了碎片，又把它们送进丢放食物残渣的垃圾桶。直到如此，心绪才有所缓减。如此一来，早餐也没有心情，陆风换身衣服，带上垃圾袋，匆匆出门。目的地是大约五百米外的公交站台。

马路一侧车内的两人不依不饶的盯着陆风，收到的命令是持续监控一周时间。

今天是展览的第四天。美术馆自九点半开门就能迎来人山人海的游客，这座城市的人对艺术品带有天性的热爱，想来这也是能与拉布拉多市建交友谊的因素之一。

经过五站，公交汽车在芦花路站停下，陆风在此下车，穿过马路，往西步行两百米就是陵江市美术馆。

他在路边便利店买了杯咖啡，然后越过人群，从工作人员通道进入美术馆。

“陆老师，早上好。”小亮在一楼展示厅忙碌，看见陆风立刻打上招呼。

“早，早上好。”陆风略显尴尬。尽管对自己下定决心不会杀人，可总觉得似乎亏欠点什么。

“馆长让你来了直接去他办公室。”小亮没有在意他的不寻常。

“好的。”陆风回完话，即刻就走，生怕自己待不下去。

陆风从展厅后面的楼梯走上二楼，直接前往馆长办公室敲响房门。

“进来。”

“馆长，你找我？”

“嗯。还是关于《明皇观马图》的事。”

“又怎么了？”

“那天虽然画没被盗走，但的确让乔治先生受惊不浅。以至于，他们想缩减展览时间，改为五天。”

“这不太好向公众解释吧？”

“不然，喊你来干什么。”馆长哼了一声。

“这么棘手的问题，我一时也没辙呀。”

“我希望你能和乔治先生再聊聊，今晚我约了他一起吃晚餐，你也来。”

“哪呢？”

“菲妮迪法式餐厅，我可下血本了，你给我加把劲。”

“好吧。”

“那就这么定了，去忙吧。”

陆风从办公室出来，一路琢磨着怎么与乔治心生默契的谈话，以便好应付晚上的氛围。然后，一整天在办公室没有外出几乎都在为这事打草稿，也是有意避开与小亮的接触。若是再遇上，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话，也许要几天时间的消化才可，这是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