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望故乡,那里却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前些日子回趟老家,忙忙碌碌好几天,除了陪父母在家里闲聊,然后忙里偷闲去看望了一两位在县城工作的老同学外,我几乎再也没有看过其他任何人了。

而且,这一次回老家,与往年最大的不同,是我突然间发觉,这个生我养我,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故乡,如今,虽然当时的我,同样是坐在家中的老院子里回味着那过去的经历,但故乡与我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尤为严重的是,于如今,在这个被人们叫做故乡的地方,我竟然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了!

而在过去,在故乡,能够与我说体己话的知音,却不止一个。

还在我年幼的时候,村子里就有这么一位老人,他虽然家境贫困,但他家中却收藏了许多本历史传记书,像《岳飞传》、《杨家将》、《隋唐演义》、《西楚霸王》等,我之所以在小学时代就能接触到这些砖头一样厚的书籍,首要必须感谢的人,就是这位叫做西太爷的同族老人。

因为对古书上瘾,那时的我,很早时候便成为了西太爷家中的一名常客,用现在的话说,以书为友,除了辈份上的亲缘关系外,我和西太爷之间,还真的续上了一段世间难得一见的忘年交情怀。

常常,我们为书中的角色命运各持己见,争得面红耳赤。只是,很可惜的是,我的这位忘年交,他在我读大学期间,就不幸离开了人间,

西太爷去世的那年春节,我一回到家,母亲就告诉我,在临死前,西太爷把他所有的旧书,留给了我,很遗憾,粗浅且不懂事理的我,在当时并未能妥善保存好那些书,现在想来,把它们弄丢实在可惜得很。

在村子里,除了西太爷,与我有着共同语言的人,还有双林和南叔。

双林比我年长,但按辈份,他却管我叫小叔,这常常让年幼的我,感觉到诸多的不自在。尽管如此,每次见面,双林仍总是一本正经地对着我喊“叔叔“不断。

曾经,在村里面还没有规划新农村宅基地前,我家和双林家,是隔墙邻居,因此,那时候的我们,常常有很多机会在一起干农活儿,聊天。

北方人的院子,家家户户,都没有围墙,敞开式的家家户户,更方便于人们交流聊天。

加上我家临靠十字路口,大门口又有两棵几把粗的香椿树直冲云霄,因此,树荫下的这个地方,几乎成了村西头好多人家常来谈天说地的聚集地。

永远也忘不了,每到中午饭时,只要天不落雨,村西头的几家人,都会每人端一只碗,大家伙儿聚在我家门口,或蹲或坐,我们一边说话,一边吃饭。这个时间段,双林常常是饭场的主角儿,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那么多的消息,什么联合国啦,什么美国越南啦,反正,凡是当时世界上正在发生的大事小情,也不管国内国外的新闻,他几乎都门清儿得很,这也一度让我羡慕嫉妒恨。

也许是我们之间有着共同的爱好吧,直到后来,当我常住上海以后,每一次回老家,我都雷打不动地会到双林家做做:坐在他们家的猪圈旁,看他养猪,听他讲村里的故事,他常常说得眉飞色舞,我也总是听得津津有味,那种感觉,有多酸爽,我只能说,自我感受,也许这就是高山流水觅知音的缘分吧!

不幸的是,后来,听人说双林家里出了大事,他刚结婚的儿子在县城买了房,装修买材料时,被马路上酒驾的车子撞飞,当时人就过去了,这一下子,把双林疼得背过气了,从此,曾经爱说笑的他,醒来后也变得寡言少语,沉默起来,再后来,没过多久时间,我忽然又听说,双林没了,而且还得的还是急病,那一刻,我被这个突然而至的消息震惊得目瞪口呆!

和双林差不多时间离开这个世界的,还有南叔。

南叔是我的叔伯叔叔。除此之外,在我心里,我觉得,南叔还是一位懂得体贴、温柔且善解人意的老男人。而我的父亲,却生性火暴脾气,因此,两人一对比,小时候,我有许多话,情愿向南叔讲,而不会说给父亲听。

当然,我也知道,这些常常导致我和父亲持不同意见的大事小情,它们大多是小孩子喜欢的做作,这些想法,一旦被父亲知道,他总是会一百个不乐意,甚至遇到他非常反对的事情,有时候还会被他劈头盖脸地批评一顿,严厉的父亲这样与我交流,常常让我感觉到压抑,这与南叔那样细声慢语地劝解我的方式,感受完全两样,因此,和南叔在一起处的时间长了,我便对他产生了感情上的依赖。

因此,每年回老家,南叔家里,也成了我必须照访的地方。

不过,性格极好的南叔,依然还是有他无法改正的缺点,比如说,南叔喜欢抽烟,为了过足烟瘾,他常常两只烟,烟屁股对着烟头,黏在一起狠劲地抽,对此,我曾经规劝:“南叔,吸烟有害健康!“,但南叔听后,总是讪笑着回答:“没事儿,没事儿!“

很不幸的是,南叔终于因烟伤肺,最终死于肺癌!南叔走那天,我的脑海又是一片空白,和他曾经在一起聊天的经历,也如果过电影一般,一幕幕闪现......

村子里的西太爷走了,我再也没有了可以争论的对象;双林走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他对着哼唧唧抢食吃的猪猡畅谈国内国外的大事小情;更让人难过的是,南叔走后,我对故乡的挂牵,连可以依赖的那份感情,也烟消云散了,如今,伫立在村子的大街中央,和并不熟识的乡亲有一句没一句地拉着家常,似乎,我们之间谈话时的那些微笑,面容都被戴上了一副面具,如此,曾经魂牵梦绕的故乡,已没有旧时模样,我那颗驿动不止的游子之心,哪里还可以在故乡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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