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未婚的女作家们(3):艾米莉·勃朗特

欢迎关注公众号:五月一                        在才华横溢的勃朗特三姐妹中,艾米莉是神一样的存在。

三个姐妹中,名气相对较小的安妮·勃朗特性格最宁静,她的作品也静静地叙述了她的经历以及她小小的梦想。名气最大的就是《简·爱》的作者夏洛特·勃朗特,她直视着生命的缺憾,热烈而华丽地向世界倾诉她的不满及痛苦。她的情感与才情与大多数人在同一水平线上,表达着世上大多数人的爱恨情愁。她试图呈现的是个体的命运追求,与读者个体的命运起伏和理想追求轻易便能相互触动。正因为夏洛特对个体命运的呈现,使她的作品能立刻引起芸芸大众的情感回应,但是她的局限性也是非常明显的:毕竟不是每个19世纪的女性都有去做家庭教师的机会,不是所有的家庭教师都可以通过婚姻解决问题。夏洛特不曾碰触最重要的人生议题:她的愤怒和见解仅仅是一个乡村教士的女儿的愤怒和见解;夏洛特不曾试图解决生命的本质问题,她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我”个人的情感体验中。一句话,夏洛特的文字描绘了轰轰烈烈的个体爱情和个体痛苦,她笔下的“我”轻易就是“我们”为之感动和共鸣。正如伍尔芙所说,夏洛特以全部的激情和飞扬的文字述说“我恨”,“我爱”,“我痛苦”。

艾米莉·勃朗特的故事中则没有“我”。她从未试图讲述某个家庭女教师的痛苦;从未试图描绘某个富有雇主的爱情;从未试图呈现任何个体的爱恨情愁。她的作品表现的“我们、全人类”和“你们、永恒的力量……”(伍尔芙语)。

《呼啸山庄》中的人物本身都超越了现实的藩篱,艾米莉倾尽生命的力量演绎着人生的永恒选择和永恒命运。希斯克厉夫从一出场就被描述为“黑黝黝的,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似的”。他在故事中一直以这种黑黝黝的形象贯穿到底,这种力量可以解说成恨的力量、恶的力量,复仇的力量等等。阐释的多元性使希斯克利夫具体了永恒的魅力与价值。如果说世界是一张五彩的照片,那么他就是世界的底片,世界的五彩与丰富在他那里中是深深浅浅的暗黑色,而且在世界中越亮越浅的地方,在他那里则越黑暗;世界中越黑越暗的地方,在他那里则越浅越亮。他作为世界的底片,展示的不是世界中哪个个体的命运与爱恨,他是与明亮世界相对的另一个世界。正如希腊神话中黑暗之神厄瑞波斯(Erebus)和夜女神夜女神尼克斯(Nyx)的世界。这个世界生发于大地(盖亚)与冥土之间,是黑暗的本体。希斯克厉夫同样有些奇特的命运出生:他被恩肖先生带回家,被恩肖以其死去的儿子希斯克厉夫来命名,并寄予他与亨得莱对抗的命运。可见,希斯克厉夫从一开始就是作为底片出现的,他不是恩肖的亲生儿子,却被赋予了其死去儿子的名字。他以黑魆魆的模样登场,以黑魆魆的底片形式展开了自己的人生,由此承担了人类永恒的黑暗主题。

希斯克厉夫与凯瑟琳的爱情也超越了具体的爱情轨迹,从一开始就没有沿着普通人相爱相知的路线进行。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从未像普通的情侣一样渴望取悦彼此,他们恋爱的方式是互相施加痛苦;他们在一起不谈论如何在一起幸福生活,而是谈论死亡。他们的爱情完全摆脱了简·爱的爱情过程与爱情结局,他们的爱情是彼此灵魂的试剂,也是彼此命运的放大镜。这份爱情不是用来维护生命,获得俗世幸福的,而是用来脱离俗世,是他们通往永恒的一道阶梯。

除了人物和爱情,整个故事的背景连同主题,都带有强烈的普遍性和永恒价值。荒野中坐在树枝上唱歌的小姑娘,荒野中黑暗的身影和凄厉的爱情……一切都指向人类安身立命的本质问题:人与自然、人与自我、人与世界、人与……

那么问题来了,谁有如此强大的能力,能够摒弃包罗万象的滚滚红尘,只将注意力凝视在现象背后的本质上面,并对整个人类的永恒问题提出思索与探究呢?答案是仅有30岁短暂生命的艾米莉·勃朗特,是从未真正体验过爱情滋味的艾米莉·勃朗特,是沉默地生活在英国乡村的艾米莉·勃朗特。艾米莉的性格非常沉静,从来都是寡言少语。她一生几乎只与亲人们相处,对于亲人之外的异性,几乎什么交往都没有。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生活封闭、仅仅在世界上生活了30年的女性,从哪里来的震惊世界想象力与洞察力,将全人类的爱恨情愁放在旷野中,演绎了一段永远令人唏嘘的、像神话一样壮丽的神秘故事。无法理解她如何能将目光越过眼前的芸芸众生,直接抵达人类的精神之巅,挖掘人的善恶之源,探求人的灵魂之根。使她的作品具有了希腊神话一样的张力,使她笔下的人物不再有可辩认的现实标签,而是凝结为生命力的一种概念,令后世的读者做出无限的解读出猜想。

也许她前世真的是一位女神,来到人世就是为了向人类传递生命的力量,所以这样的女性一生未婚,也许根本就是没有哪个人类可堪匹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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