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爷爷

文|紫气东升

中午，接到老妈的电话，村里唯一个高龄的老人走了，享年九十五岁。

放下电话，心情十分沉重。今年五一回家时，还看见他端坐在自家的屋檐下晒太阳。年岁已高，精神状态还不错。虽然他完全不认识我，说不出我的名字。但从他浑浊的眼神中，我能看出自己的影子。

小时候，总要经过他家门口，穿过他家屋后的竹林，再走过两个村庄，就能到我的小学、中学。

他酷爱养狗，而且他家的狗非常忠诚，性子非常烈。霸占着村庄一大半的地盘。一旦发现可疑的狗，不明来路的狗，它就像豹子一样，扑过去驱逐。就连同村的狗都怕它三分。可只要有他在，我不必担心被他家的狗咬。狗听主人的话，也听得懂。只要他一声训斥，它立马乖乖耷拉耳朵回家，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经常逗我玩，一来二去，那条性情爆烈的狗对我也温顺起来。一见我，就摇着尾巴。说来也奇怪，村里与我差不大的孩子有好几个，他对我十分友好。总笑眯眯跟我打招呼，甚至从家里拿一些糖果给我吃。我把他亲切地称之为“糯米爷爷”。

他只生了一男一女，对家里唯一的男孩宠溺得不行。导致十几岁还不会系鞋带，生活不能自理。听说因为他夫人在生大女儿难产，导致子宫脱垂，好些年没有生育。吃了好多年的中药，在30多岁才生了这个儿子。对于他来说，真是老来得子，在他们那个年代，四五十岁当爷爷太普遍，一点不奇怪。

也许是得子较晚，不容易，全家当宝贝一样供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读书那就不读书。庄稼人，他却从来没有下过田。加上娇生惯养，没有缚鸡之力。直到30多岁，才娶了一房妻，还是二婚的脑子不好使的女人。前半生靠着糯米爷爷扶持才勉强度日。

后来，糯米爷爷老了，他的儿子又不种田，不种地，坐吃山空。老人再想管也是无能为力。

发现糯米爷爷尸体的时候，是死亡的第三天。给他换寿衣的人说，糯米爷爷骨瘦如柴，肚皮一层层的皮，轻得跟纸片人似得，他——是活活饿死的。

邻居说，糯米爷爷过世前几天，听到他儿媳一直在骂他，大致是一碗被鸡打翻了饭，说他连只鸡都守不住。他端了一碗饭，还没吃，一只鸡看见米饭，就飞起来，翅膀将老人手里的饭给撞倒了，碗掉地上，当场就碎了。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咒骂声。我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那被他宠了一辈子的儿子那刻又在哪呢？三天，老人三天不吃不喝，他们又在哪里？于心何忍啊！

还有他的那个女儿又在哪里？糯米爷爷啊，你这辈子不值得。

我只想说：请尊重老人。他们也曾年轻过。他们为儿女付出的一生的辛苦，值得被敬重。生命无常，每个人都将老去！尊老爱幼是中国的传统美德，祖宗的话得听。因为今天的老人就是明天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