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是少数,荒芜才是常态

难得休息,想走远点看看景致,走到地铁口发现没做核酸。也罢,找个小单车去吃榴莲酥,好久没吃了,在这美食荒都生活的这段时间都瘦了,没有美食滋润的胃简直是个抑郁的黑天使,导致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长痘长胖还气血两虚。

天气相当不错,经济型城市的最大特点就是很难看到蓝天。但是今天,这片土地或许是因为绿树成荫或许是因为保护得当,抬头的一瞬间仿佛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小城。天不是蓝中泛白,而是蓝中泛润,像碧玉年华的脸,透着健康,未来,美好和最重要的放松与洁睱,它是开天辟地以来最初的模样。路两旁的树摇晃着整个夏天和秋天积累的枯黄,它们要挣脱没用的过去奔向顺应命运的未来,走进初冬,把自己藏起来,储存营养和水分,待来年孕育新的枝芽,一年又一年。那些被人的角度认为秋殇而唯美的金叶寂寥,在树的眼里,不过已经过时的废弃罢了。那么像自己,努力的向着社会定义的优秀不断前行,不断奋进,可社会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我想要的非争少思,鸣也琴弦,无欲闲为,静柔淡敛,与山野之间,嬉笑癫狂。终究,要想“活着”是很难得到了,至少在年轻的岁月里,这些将与我背道而驰。将来的事未可知,但愿知天命以后的岁月能与山间与溪旁,做一散人。

我不知看了多久,以树不喜欢的角度,看秋叶纷扰,旋旋落落,看阳光携手风带走叶曾经的辉煌。这时的我骑着车,与景融冶在一起,落叶把枯黄送给我,留在发梢,仰起头阳光带起微尘形成伞状,把自由温柔从灵魂中还给了我。我好像回到了那个向生活不断逃避的自己,不愿奋进,不愿尔虞我诈,不愿口是心非,不愿精明强势,不愿设计相争,不愿看人演戏,不愿厌恶至极还要保持微笑的疲乏,此刻的我是外婆身旁蠢懵憨傻不通世事的孩童,是15岁那年可以为爱放弃自我的天真少年。

这是城中的景,是便利的生活和两旁的高楼赋予的安全感,是人为的秋瑟,哪怕秋殇也带着经济感,虽人近中年,但求知的贪欲催使我不断向前,路面从稍有颠簸到弹动跳跃,眼前的景慢慢有了原始感,两旁没有路牌,好久路过一辆渣土车,生命顽强的胡绿,搭配一目远山,构成这幅芒野。除了彻底忘记被工作束缚的压抑还有毫无人迹的不安。

这里依旧是杭州的一部分,看在现在是白天,无所畏惧,水坑也过,泥坑也过,苦了这辆单车,我想再往前点,应该就到下一个区了,进市区吃饭,叫车回去。直到腿发酸,直接我的影子毫无斜影,有点渴,当停下骑行的时候,单车显示扣费十元。抬手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抬起胳膊一闻,嗯,都是泥土的芬芳。不如坐下来,看看对抗饥饿能挨过几个点。

芒野的草和城中花园的草就是不一样,从外形上看,浑身都覆盖着一层土,比起城中的草侧锋更锐利,叶肚位置更饱和,叶面的纤维像经常干体力活的男人那样青筋暴起,显得坚韧而孑孓,城中的草不一样了,每天都有固定的灌溉,定期的打理,温和,清淡,脆弱而娇嫩。相比之下,芒野的草和有孩子的寡妇直接有着相同的气质——坚强。

风扶破野,树只是晃了晃,并没有掉落多少枯叶,好像在某个时刻,它知天命,自己把快要过时的结果主动裁掉了,狠且快。草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我与尘间通感,听见草贫穷而傲慢的不屑:“就这点风,连土都没吹掉,这要是城里那些小脆弱,不得吹断了。”

旁边的树调侃:“呦,坚强的你又嫉妒起人家命好的了?”草露出了被戳穿的调皮笑容:“都是草嘛。就因为咱们生在芒野,一点资源都没有,太不公平了。”树仰起头与光同尘陷入回忆:“记得我还是草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后来方知世间最大的公平就是不公平,现在我已经不争了,因为我每年在昆虫来授粉的时候都会使劲摇晃把他们赶走,开花是我的本能,结果却不是,我能帮助已经出世的草遮风挡雨我就知足了,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要受风雨。”草和树停止了沟通,它们沉默了,沉默在芒野,沉默给太阳,沉默给公正,正如渠边静默的我,我们与日大同,与公平不公平同时,与公正不公正同天。

将灵魂锁在随由的涂白里,从精神内耗中自我救赎,从饥饿干渴中苏醒,望向芒野,我是我,也不是我。是要在世俗中占据一席天地的我,不是敌自远来,退避三舍的我。反过来,亦是我。

在城中人为的景里沉沦的半小时,在芒野的不知多少时间的惆怅,都在今天的岁月里,都在我的消耗里,城中景的过眼安全,短暂的美,当下的生活。若一路前行,更多的是芒野,是支撑繁华的荒芜,是比对安全的郊落。繁华只是一时,荒芜才是常态。荒芜啊是工作稍作停歇的空,是毫无能力的慌,是不知路在何方的丧,更是精神空虚时的寥。人终究干不过动物的本能,若活着可以不用吃饭,想必很多人压根都不愿任何行动,不过若真的可以不用吃饭,那造物主的心思就没有丝毫意义了。骑车回城,还是那辆苦命的单车,不是刚出门时那个清爽干净的我,风尘仆仆,深秋的夕阳早已对染红天这件事无能为力,弱弱的显现点颜色,意思一下证明今天它工作了。一路到市区见晓天色渐变,路过钱塘江,钓鱼人依旧静若处子待鱼上钩。一天了,也骑不动了,终究是要叫车回去的,我走近钓鱼人,他正在渔网上放鱼食,调好角度,落钩,入水。我看了看他身旁的小桶,只有一条小鱼在禁锢里寻找自由。我记得我出门时路过,他在。我回来了他还在,他的一天对他来说,很短,短在自得其乐。对我来说很长,长在无法理解。

最终没忍住,上前打招呼:“我看你在这里钓了一天了,是把钓到的都拿回去一次了吧。”他回过头小声说:“不是,就钓了这一条。”我说:“那既然没钓到,怎么不换个地方钓呢?”他把鱼钩提了起来,原来是个直钩。我说:“您境界高啊,太公钓。”他说:“不是,我们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还有无限可能,出来钓鱼,钓的不是鱼,而是难得空气又好,又清静,只要是清净。”夜幕缓缓下落,我们都归藏在其中。他边收杆边说:“回去吃饭,无聊的一天终于又结束了。”回到家,我问自己:“无限可能在哪里?”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洗漱躺下。隔壁和楼上又因为漏水的问题吵架。这次不一样,只吵了一句,听见冷兵器作响,短短几秒,结束了纷争。

年轻人的无限可能在哪里?在勇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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