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某天,公司大群发了个消息@全体成员:冰棒甜筒安排上了,坐标二楼冰柜,火速领取。
苏韵被身旁的同事拍了拍肩,走,吃甜筒去。上楼排队,前排的同事递过来一个海盐焦糖口味的,上面印着“可爱多蓝朋友”,笑,回到座位,苏韵拍了张照片,惯例,发到了朋友圈,不一会,底下有人评论:“甜过初恋”,回复敲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又默默删掉,作罢。
初恋阿,思绪纷飞到十年前。
“课代表来把作业发一下”,数学老师说道,苏韵上去接过作业本,开始发作业,发到自己的紧接着是他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开心,终于所有作业都发完了,苏韵回到座位上坐下,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他。
老师开始讲题目了,苏韵还没有回过神来痴痴地望着作业本发呆,突然被人用笔敲了一下头,猛然错愕,“想什么呢,快听课”,”恩..恩...”。
那时候的苏韵,骨子里天生的傲气,只和成绩好的同学打交道,大概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家长总喜欢问:“那个你一起玩的同学成绩好不好啊?”,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和成绩好的同学一起交流学习,同桌的他,在苏韵眼里,是个有才华有想法的男生。字也写得很飘逸,行云流水。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突然歌词本开始流行起来,大家都开始找关系不错的字写得好的同学帮忙抄歌词,苏韵心里一面觉得无趣一面又想着想让他也给自己抄一首歌词,犹犹豫豫之下还是买了个硬壳笔记本,为了自然苏韵先找了其他的同学帮忙抄了几首,而后回到座位,轻描淡写地问道:“帮我抄首歌?”
“有什么好处?”他答道,
苏韵正要回答,他转身接过了歌词本。
苏韵松了口气......
“喏,给你,好好珍藏啊,保不准以后就是真迹了”,他笑着递过歌词本,
苏韵伸出手接,回了个大大的微笑,
“谢啦~”发自内心的开心,笑。
回到家里,苏韵把歌词本放进了自己的百宝箱。连同着那个心底的小秘密一起。
生活照着原有的轨道在运行。
“同学们,最近有个诗歌朗诵比赛,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下课后找我来报名”,
苏韵当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一下课就立马去找老师报名,转身走出办公司的时候迎面看到了他,笑。
“你也来报名啊”
“是阿”
“说不定可以组个队,哈哈”
“看老师安排咯”
“恩,我先回教室了”
“回见”,
苏韵一路小跑着回去,好开心~
“朗诵比赛参赛者定了四个,两两组队,苏韵你就和同桌一组吧,交流起来也方便”老师说道。
“参赛的同学你们以后中午或者体育课就来办公室练习吧,没啥事就下课。”
“老师再见”。
“搭档好”,他伸出了手摆出握手的姿态,
“男女授受不亲”,苏韵给了个白眼,
“以后好好练习,第一次参加朗诵比赛,可别出糗”
“看天意咯”
“看你个头”。
比赛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临了,第一次登台,有点紧张,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搭档抢话筒是一种什么体验,试试你就知道,无缘奖项,有点沮丧又不那么沮丧,一切都是因为是和他一起吧,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歌唱比赛如约而至,这对于爱好唱歌的苏韵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而正巧他也挺会唱歌的,于是这次便被老师点名参赛,发誓要一雪前耻的两人......拿到了好名次!
“以后多多指教啊同桌”他说道,
“No Problem~”
再后来,元旦晚会,学校花大手笔请了舞台车,苏韵和他被选中代表班级出节目,在班上掀起了一阵热议:
“凭什么,这种集体活动大家一起参与不好吗?”
“大合唱太土了也没意思啊”有人答道
“人家唱歌不错,代表班级参赛是门面啊,大家团结一点”
“当观众也没啥不好啊,训练耽误很多学习的时间呢”
“散了散了”
于是之后的下午放学饭后晚自习之前的时间,都是苏韵和他独处练歌的时间,在行政办公室里,气氛略尴尬,因为要跟着伴奏一起唱出来,但是窗外总有人来来回回,有时候班上的同学也会过来起哄,偷瞄,流言蜚语开始蔓延。
终于到了表演日,隆重的舞台有化妆的需求,苏韵便在同学们的陪伴下去了理发店梳妆打扮,换上了好看的裙子,回到班里正巧他也在,大家都在议论着“郎才女貌”,关系不错的同学直接对苏韵说好般配呀,虽然是玩笑话,苏韵笑嘻嘻地回应别闹心里其实很羞涩。
临近上台表演前,两个人站在舞台车后方对话,突然烟花在天空炸裂,真美啊,抬头望去,苏韵眼里不止烟花还有他的侧脸,主持人开始报幕准备上台了,两人的手指尖不小心喷了一下,苏韵像触电了一般脸红了,好在有夜晚的掩护并没有被发觉。
上台,演唱,对着观众席的大家微笑致意,谢幕,短短的几分钟,成为了永远的记忆。
结束后来到后排看到有摄影师在拍摄,应该是会存档到学校的影音库吧,苏韵想了很久很久始终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去向老师要一份CD,只好作罢。
随着元旦晚会的落幕,寒假来临了。
开学后要说发生的大事件莫过于老师调动了位置,以及班上新转来一个女生(顾笙),还有就是,初三了。
中考的压力开始袭来,渐渐地大家的注意力也开始转移,日子总在往前走着,没人会刻意去回顾从前的流言,虽然在苏韵心里,和他的流言让人心里美滋滋的。
老师把班上成绩中上等的同学留下来上第三节晚自习,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苏韵的成绩渐渐开始崭露头角,从原先的年级前十稳步到了年纪前三,最常见的就是第二名...而第一名,正是那个新转来的女同学,据说是之前学校的学霸,也有那么几次苏韵拿了第一名,然而每当那种时候学校偏就没有进行表彰,像是刻意和苏韵作对似的。
懵懂的年纪,心性都很单纯,苏韵和新来的女同学渐渐熟络了起来,也会一起讨论问题,去办公室向老师请教,久而久之,两个人关系好了起来,苏韵是那种很开朗活泼的性格,便带着这个有些腼腆的学霸和大家一起玩耍,那时候大家对于成绩好的同学都抱有很高的敬意与友善之心,一时间班里的学习氛围其乐融融。
虽然现在不是同桌了,苏韵和他偶尔还是会搭话,有时候也会被安排到一起做值日,一切稀松平常,中考就在这样平静的氛围中慢慢到来了。
临近考试,学校安排了一上午的时间给大家拍毕业照,大家三三两两组队和老师同学们合影留念,他的哥们(传过绯闻说喜欢顾笙)拉顾笙和他们一起合影,苏韵远远地望过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但还是笑嘻嘻的乐开怀的模样。
不知怎的,苏韵心里就有一种感觉,不是他哥们而是他喜欢她。
女生的直觉。
就这样潦草地和初中时代告别了。
苏韵和顾笙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两个人结伴去学校报道,彼时的两个女生惺惺相惜,苏韵更是对顾笙好得不像话,由于是在离家相对较远的异乡,两个小女生的感情在彼此陪伴中愈发深厚。
有人说好朋友在一起久了,连喜好也会变得相似,一语成谶。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苏韵骨子里那颗不安分的心开始活跃起来。
有些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就传到了耳朵里,就连当时的自己也很茫然,那时掀起大风波的莫过于一对初中成绩姣好的男女同学谈恋爱被发现了,好像是在教室里,最后两个人都退学了,大家都感到很惊讶与震撼,同时也敬佩着他们的勇气,于是苏韵心里的那颗种子发芽了。
我一定要让他知道。苏韵在心里这样想着。
那时扣扣才刚刚开始流行起来,大家都充满了新鲜感,腾讯企鹅的头像闪动人心也跟着一起荡漾,那种悸动的心情,经历过的人会懂。
苏韵给他写了很多信件,里面充满了少女情怀的暗示,可是一直都没有正面的回复,偶尔扣扣上也还是会聊天,但都没有真正涉及到关于在一起的话题,日子就这样缓缓前行着,直到有一天,苏韵偶然瞟到他在和顾笙聊天,从顾笙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经常聊天的样子,百感交集的内心。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苏韵决定放下执念,终于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而他的回复是:“我们在一起吧”。
那一刻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甜蜜,酸涩,委屈,又高兴。
就这样,异地恋开始了。
太青涩的年纪,太懵懂的心,唯一的一次牵手是他拉着苏韵过马路,唯一的一次合影是两个人吵架他带苏韵去拍大头贴,唯一的一次拥抱,没有。
记得最清楚的是,每一次的吵架,都是因为顾笙,因为他总是会去找她聊天。
年少的那颗纯粹的心容不得一点点杂质。
后来有一次吵架,周末,苏韵和堂姐一起去逛街了,突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他在学校里,苏韵问:“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和顾笙一起”
“哦,我不回学校了,堂姐让我今晚去她家”
“好吧”
“......”心里一团乱麻。
第二天好歹还是见了面,他说;“叫上顾笙一起吃饭吧”
苏韵答:“恩”。
三个人一起走着,说着校园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事情,然后送他上公交车,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苏韵心里一直憋着的是:“为什么你来到了我所在的城市,第一个联系的不是作为女朋友的我”。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某个寒假结束返校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没有联系苏韵,也没有来送她的意思,苏韵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上了公交车,突然接到顾笙的电话问自己在哪里,那一刻车子刚刚经过他家,苏韵的心咯噔一下,一个毋庸置疑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他们肯定在一起。
回到学校,免不了又是一通吵闹,隔着屏幕的心碎,只有苏韵自己懂。
后来他打电话过来,苏韵问:“你那天那个时候在哪和谁一起?”
“你知道还问我”
“噢,分手吧。”
我们就到这里。
再后来分手没多久遇到他,问:“你现在和顾笙在一起吗?”
“是的”
“噢,那你可要感谢我了,成全了你”
“呵呵”
“又是呵呵,想起之前聊天的时候两人总喜欢对着呵呵,嘲讽自己和对方,现在,怎么样都不重要了”,苏韵在心底这样想着。
“再见”
自此一别,六年未见。
哪怕两个人的家就隔着不到两公里,有时候放假回家坐公交苏韵会在车上遇到初中同学,然而一次都没有碰到过他,也好,大概是天意吧。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真心喜欢过的人,怎么样也讨厌不起来吧,他代表着青春最初的悸动。
时间终究拥有着抚平一切的力量,不甘和委屈都渐渐释怀。
2012年末,传说中的世界末日,这个世界没有迎来末日,苏韵的家中却迎来了最黑暗的岁月,父亲永远地离开了,从那以后,过年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只剩凄凉。
苏韵偶尔还会想起那年春晚转点对他说:“我真的很怕放鞭炮可是我现在得去放鞭炮了。
”他回答:“没事,以后我来帮你放”
苏韵的眼泪蹭的就往下掉,然而这终究只是成了一句空化,有些话说出口,便成了往后最伤人的承诺。
后来又收到他反复添加自己的扣扣提醒,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当是老同学,顺手也就加了,时不时他还是会发消息过来,东拉西扯也不知聊了些什么,他说:“我是渣,同时喜欢你们两个人”。
苏韵笑而不语,“如果你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你一定要选择第后者,因为如果你真的深爱第一个她,就不会爱上第二个她”苏韵心里这么想着,回复过去的消息是:“那你很棒棒哦~”
他回复过来一个表情,苏韵删掉聊天框,没有再说话。
某天苏韵逛空间看到他在顾笙动态底下的留言,只是没有了备注名,原来列表里突然少了个人是他把我删了。
苏韵屏蔽掉了顾笙的动态,眼不见为净。
那年的苏韵以为自己是主角,原来只是当了一次过客,也许某天会从初中同学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吧,算算也有很多年了。
他只是没那么喜欢你,遗憾的莫过于此。
初恋的滋味,仅剩那份悸动的心情。
往后的岁月,再遇到喜欢的人,也没了当初的那颗心。
“发什么呆呢苏韵!吃完甜筒赶紧工作”,同事拍了拍苏韵的肩,
“恩恩知道啦~”
初恋不甜,可爱多很甜。甜过初恋,这是是真命题,也是个伪命题。
十七岁那一年,牵过他的手,就以为能够永远。
青春里那些无疾而终的故事,终将被岁月掩埋,但心底的那些零碎记忆,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