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奏

他应该是一根哑弦,弹奏不出音乐,混迹在响弦之中,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哑弦。

“我的生活毫无起伏,上班,下班,睡觉,三点一线的重复着每一天。”他自然有些厌恶了这样的生活,但是又非要改变不可吗?对于改变,他感到的只有害怕。

“那是我吗?”镜中的人即使脸上有流动的水滴,也难掩眼神和脸庞上的麻木与苦楚。明明没有经历过苦难,只日复一日的平淡乏味而已,却把他塑造成了这个样子。

“改变,早就有了,我却毫不知情的接受了改变,并且还以为什么都没变。”一瞬间他察觉到自己愚笨。

“真的只是愚笨吗?”镜中人脸上的水滴消失不见,并露出一副戏谑表情。

“……”对于质问,他无法回答。

“人只会做他认为对的事,逃避且欺骗,只是为了保护懦弱的自己。如何,你能够反驳吗?”镜中人逼问道。

反驳,他无法反驳,因为那话无比正确,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逃避且欺骗。

“怎么?无法直视自己吗?连自己的脸都感到厌恶吗?”他正在低头沉思自身,耳边却传来如同连珠弹般的质问。

“是啊,谁能明白自己行为与言语究竟是出于本意,还是掩盖了本意的欺骗呢?”

回答,无论如何他都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回答有用吗?回答了以后是证实他的错误,还是反证了他的正确?

“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告诉我,正确还是错误?”

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那藐视的眼神,正确或错误已不言而喻。

“在你的眼中有谁呢?他人还是自己?畏首畏尾的你,做不到正视别人,甚至是自己。”他将手抵在镜子上,捂住镜中人的脸,却将嘴唇留了出来。

“只是听见,而看不见吗?我问你,你在害怕什么?”害怕什么?他想不到害怕什么,脑海被一连串的疑问所占领,快点回答,回答!开不了口,镜中的嘴唇禁闭着,他沉默着。

“一个人面对他人的提问,如果保持沉默,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提问没有必要回答,因为那是对的,二问题对他来说没有答案。你认为你是那一种?”他依旧沉默,没有回答。回答,不需要吧,无论怎样回答,对或错都是一定的。

“沉闷的犹如死人一样啊,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人群,你都是这样沉闷得毫无生机。就像雕塑一般,真正坚硬的是内部,而外部只是用来观赏的。试着褪去观赏的外表,来看看内部。”

松开捂住镜子的手,自己全貌得以显露,哭着,笑着,游离着,麻木着,颓废着,兴奋着……

那之中那一个才是自己?人最懂不应该就是自己吗?提问,回答,沉默,一连串的言语审视,如同刀剑直击在心,忘却了自身,成了无名的木偶。

“一个人脱离一切的思考,那还会有真实呢?”是啊,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成空。

他再次把手放在镜子之上,然后握拳,捶裂了镜面,血顺着裂缝流淌,并描绘着新的镜中人。

二重,一人的表里,即为二重,哑与鸣的对比,只有一个声音的二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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