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们买了两箱啤酒,然后一起去了离我们村子不远的废弃的纺织厂,我们翻过已经锈迹斑斑的大门,然后爬上了厂房的房顶,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我们总喜欢坐在这里看着满天的星星,然后一起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乔妍跟江岚毕竟是女生,我们废了好些力气才把她们两个拉上来,刘远看着乔妍破了皮的手,一边用嘴吹着,一边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很疼?”
乔妍回了她一个微笑:“没事的。”
江岚看着刘远与乔妍,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落寞,然后不做声地向前走了两步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然后满脸心事地看着星空发呆。
“呦呦呦,就蹭破那么一点皮看把你心疼的,我刚翻墙的时候挂了好大一个口子你怎么不心疼一下哥们儿?”王洋调侃道。
“某些人是赤裸裸的羡慕啊,哎,吃不到葡萄的人真可怜!”刘远得意地说道。
“真你妈不要脸”王洋笑骂了一句,然后不再理会刘远转头对我说:“陆凡,赵旭怎么还没来?你不是去喊他了吗?”
“那小子说把作业写完就来,估计这会儿快到了”我一边从箱子里将啤酒拿出来一边说。
“靠,没一点儿时间概念!”王洋骂了一句也开始帮我把东西往外拿。
十五分钟后赵旭一路小跑着来了,这下我们人算是到齐了,我们一人拿起一瓶啤酒共同碰了一下,然后我对着孟琛说道:“这杯酒我们一起敬你”
众人很默契地举起啤酒,一口喝下去半瓶。
我们没有说太多,更不需要说太多,因为我们太了解彼此,我们又碰了一下然后一口气将瓶子中的啤酒喝了个底朝天,当然除了江岚跟乔妍。
孟琛擦掉嘴角的酒,然后对我们说:“其实我知道我要走大家还有点接受不了,毕竟我们一起这么多年,突然我要离开这座城市,大家心里对我肯定很不舍,我又何尝不是呢?可…”
孟琛话说到一半便陷入沉默中,然后抬头望着天空,我们也都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又打开一瓶酒递给他。
他接过后狠狠喝了一口,然后继续道:“我还有个弟弟,我妈要供我俩上学真的太难了,我不是学习的料,但我弟不一样啊,每次考试都是班里前三名,前天晚上我妈对我说没能力供我们兄弟俩读书的时候她哭了,她说对不起我,让我这么小就要打工。我一点都不怪我妈,我很自责,我妈整天那么累我还不好好学习,整天就知道玩,我恨我自己,我…”孟琛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孟琛擦了一把眼泪又笑着说:“我想明白了,我要独立起来,我要帮我妈分担生活中的压力,我要挣钱,我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让弟弟考上好大学,我欠的太多,我要弥补,我要奋斗!”
孟琛比我们大一岁,他比我们成熟,他总能很快的面对现实,或许是因为他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长大,所以早已习惯了生活所带来的不公平。
刘远站起来举起酒瓶对我们大家说:“我们再敬孟琛一个,他是我们的兄弟也是我们的榜样,因为他不服输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说罢我们便一口气喝完了第二瓶啤酒,就连江岚跟乔妍也一口气喝掉了小半瓶。
夜已经很深了,乔妍跟江岚已经先我们离开,我们五个人把剩下的啤酒喝得干干净净,此时都有一点醉意,我们并排躺在房顶上,看着天空中的繁星,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做的事,那时候我们总盼望看见流星,然后对着它许上一个美好的愿望。
孟琛抽了一口烟,然后对着满天繁星吐了出来,烟雾并没有很快散去,透着烟雾看那些闪着光的星星似乎变的更加虚无缥缈,而此刻的孟琛显得很迷茫。
一根烟抽完,孟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对我们说:“我现在有一个梦想,就是努力挣钱,让我妈跟我弟过上好日子,你们呢?”
“我希望我可以考上省重点高中然后再开上一个好的大学,然后继续读硕士博士,然后…”赵旭一脸向往地说着。
“行了行了,你直接说你想上一辈子学不就得了,整那么复杂干嘛。”刘远打断他说道,“我希望我以后能跟乔妍结婚,然后一起白头偕来。”
“你酸不酸?就那点出息,不就谈了一女朋友嘛至于整天当我们面儿得瑟吗?”王洋一脸嫌弃的说道。
“滚蛋,你懂个屁,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说着刘远又漏出了陶醉的表情。
王洋不再理会他,点了一根烟说:“我没什么大梦想,只想以后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干着,能养家糊口就行,你呢陆凡?”
我想了想说道:“其实我的梦想有很多,我希望父母永远健康,也希望我们以后的生活可以过的好一点,在以后的某一天,我们一起开着车环游中国”
被我这么一说,他们几个好像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于是我们便有了一个约定:“将的某一天,我们五个一起驾车去看那外面精彩的世界。”
越是要分别时间越是过地很快,今天我们一起到火车站送别孟琛,他要去很远的地方打工跟他的表哥,月台上我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将要到来的分别,于是便都陷入了沉默。
孟琛笑着说:“干嘛都不说话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咱们只是暂时分别而已,过年我挣到钱回来请你们吃大餐。”
王洋一把抱住孟琛哽咽着说:“哥们儿离不开你,哥们儿会很想你的!”
“你他妈能不能男人一点,哭你大爷!” 我骂道。
一边骂着王洋我的鼻子也开始发酸,但我还是控制住了没让眼泪流出来,我知道我不能哭,因为谁也没有孟琛心里难过,我们要都哭了会让孟琛更加难过,我又转头跟孟琛说:“照顾好自己,我们等你回来请我们吃大餐!”然后与孟琛来了一个拥抱。
“走了,过年见!”孟琛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火车。
转身的一瞬间我看到孟琛用手摸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他哭了,我知道他比我们任何人都不舍,因为以后他将要一个人面对生活,而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在一起。
火车终于启动了,载着孟琛消失在我们视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