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木,儿时你别忘

  “你本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但还是没忍住把你留在这个世界。”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对我说的话。

    我有个善良的母亲,她的善良是对别人无私、对家庭奉献、对琐事不斤斤计较的。也是她的善良,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让我见到了人间的冷暖;也是她的善良,让我知道了母爱的伟大;让我知道,只要我还是您的儿子,我就会孝顺您,一直一直。

    那是一个二月,樱花开得正盛的二月。母亲在父亲的陪伴下来到了人民医院,又一个生命即将诞生,那就是我。每次跟母亲谈到生我时,她就会用手指着我的额头说:“你那个时候很捣蛋,在生你的时候,你在娘的肚子里折腾了很久才出来。”我用额头顶回了母亲的手,调皮的回答:“那是我不想见到您啊,所以要折腾一下!”然后,母亲就会瞪着我,一直到我低头认错。

    想想当时,就觉得自己很愚蠢。或许驳回对母亲的不满是维护自己的最好方式。

    在我出生后的第三天,小姨就迫不及待的想来抱抱我。在抱起我的那一刻,她注意到了我的左手,就在我的左手大拇指上,又离奇的多了个小指头。然后抱着我急切地走到父亲和母亲面前,说:“姐,姐夫。你们家的儿子是个残疾。”这句话把正在休息的母亲吓了坐立起来。怀着惊恐的目光说:“哪点残疾,快抱来我看看。”父亲也是一脸不相信。当看到我的手时,二老纷纷松了口气,欣喜地说着:“不碍事,不碍事。”没过多久,我是“多指”的事就传到了奶奶耳里。过后,奶奶就把父亲叫了出去。“这孩子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是残疾的,有的话就放弃了,过给别人家养。”

父亲生气的说:“放弃?这孩子不就是‘多指’吗,不能因他多个手指头就说放弃。”奶奶接过话:“我是问给还有其他地方残疾?‘多指’的事你告诉你爸去。”父亲没说什么,和奶奶争辩了几句就回休息房了。

    是的,你们没看错,就是打算放弃。在当时是,在母亲怀我之前也是。所以,在我的映像中,奶奶给我的感觉并不是慈爱。

    在母亲怀胎的日子里,爷爷和奶奶就问过父母要不要这个孩子。具体原因是,母亲已经生过一次了,是女孩。加上老一辈重男轻女的思想过甚和我出生的地方医学不发达,做B超也检查不出是男是女。所以爷爷奶奶就一度认为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就这样,封建思想像棵大树一样牢牢的植入土里,在爷爷奶奶的观念中固执、疯狂的生长。父母作为大树的乘凉人,只能彷徨。在那个年代里,能为家里添名旺丁是一个女人的光荣。反之,则受到家里的唾弃和周围人的指点。母亲何尝不希望我是一名男孩,但又怕生下后是个女孩。在和母亲谈及这件事时,我依稀记得她的眼泪流了很长很长时间。

    母亲没能抗住来自爷爷奶奶的压力,对于她来说,旁人的闲言碎语,无异于遭受凌迟酷刑。记得那天,时逢赶集,母亲去镇上的医院买了打胎药,她已经做好打算,就是让这个胎儿横死于药物之中。记得母亲回忆:赶集后的第二天,她在家里一直卧床不起,麻木占据了她的全身,就像是有只恶鬼在身旁一样,死死的抓着她。到了晚上,她把打胎药放在了床边,迟迟不肯拿起。她想过我的样貌,一个一个的容貌在她脑海里略过;她也聆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哀嚎。她打算放弃我,却还是心有不舍。后来,是一种,认为我是男孩的信仰把我留了下来。我没问母亲当时如何决定的,只知道她哭了一晚上。这件事,母亲一直没告诉过父亲,只告诉了后来的我。

    是不是每个农村里的妈妈都要经历那么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母亲经历过了,她活着顽强。

    我从来都没怪过母亲,正是她站在了我的身前,无视着来自人间的冷暖。当我越接近这件事时,我就感觉离幸福越近。

    或许我的手指在以后的读书、工作中,带给我更多的是嘲笑,我并不会因此去医院做手术。以前,我总是把它藏在袖口里,在别人面前总是握紧拳头,但我觉得那是一种耻辱。我曾问过母亲,她总说:“我儿子长的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听到这句话时,我一脸黑线。反驳着说:“这是您给我的。”原来,世界是公平的,它多给了我一根手指头,就是希望我记住这件事吧!

    我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在出生避世前,是母亲的急切等待留住了我、是母亲的伟大无私留住了我、也是母亲的慈爱祥和留住了我;是母亲,让我在这寡淡的世界上,快乐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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