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繁星(二)心酸的童年

        我生活的第五区,是个金属锈味十足的机器电池修理回收区,养着一大批从第三、第四区退下来的工人,甚至是早期的工程师。每天早上,我早早起床,背上书包,带着母亲做的热乎乎的盒饭,步行到父亲的修理站,和父亲一起吃上不太热乎的早饭。父亲的修理站旁,有个停靠的公交车站,我每天都要按点到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去上学。学校离修理站大约3公里,倘若没赶上,只能地走去学校。我为了能赶上车,早饭总是吃的匆匆忙忙。

     有一次,我起床晚了,连忙从床上滚爬下来,洗漱好,背上书包,带上早饭,准备出门。一开门,大雨瓢泼。母亲提醒我带上雨披,去给父亲送饭。我踩着泥泞的道路,一步一步往前挪。道路上的行人,如同游魂一般,撑着各式各样的雨伞,在雨中艰难地行走。路两旁,铁锈斑斑的霓虹灯早已歇息,偶尔一个卖早点的小摊,为了避雨,躲在狭长的小巷子里。小摊顶上,架起了一层用铁钉钉上的塑料布。塑料布上的雨水晃来晃去,加上斗大的雨点“哗哗”得往上泼,很快,塑料布的一角撑不住了,哗得一下,掉了下来,雨水泼在了几个在下面吃早点的人身上。身着青衣汗衫的一个中年男子,被雨淋的最惨,桌上的油条和粥也被雨水胡乱地浇灌着。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卖早点的小摊骂,小摊的主人连连赔不是,免了他的早点钱。穿青衫的中年男子还是得理不饶人地边骂边将桌子上没吃完的油条拿起来,揣在怀里,气冲冲地撑开破旧的黑伞,向雨里冲去。摊主人叹了一声气,接着从小摊车底取了一个铁钉和铁锤,踩在小摊桌子的一角上,冒雨将破了的塑料布又钉了回去。

     雨越下越大,慢慢的,路上的积水很快漫到脚脖子。我知道,这条路的旁边,有几个井盖经常出事,总有人不注意就掉了进去。我深怕吃了这亏,小心地走在路中间。身披雨披的几个骑自行车的人从我身边破口大骂,说我挡了路。我不好意思地急忙躲在一边,自行车呼啸而过,溅了我身上一身泥水。望着今早新换的小花裙,我委屈地掉下眼泪,同学看见了一定会笑话我。尤其是隔壁邻居那个调皮的凡星,一想象他嘲笑我的神情,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无奈地望着地上的雨水,雨水将一旁的垃圾桶冲刷了一遍又一遍,干干净净地立在雨里。望着这番情景,我立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拭了眼泪,直奔父亲的修理站。

     修理站内,也到处积了水,望见父亲在小屋前,用洗脸盆舀水向外泼。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我将早饭一递到他手上,就转头跑向露天的自来水管,将小裙子的一角在自来水管下冲了冲,泥印子很快被冲洗掉。我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地跑向公交车站。

     哪知,我刚跑到,望见最后一班早班公交车匆匆离去,任凭我大声呼喊,也被这大雨的“哗哗”声淹没。我们这的公交电车,只有早班和晚班固定的时间段。平时没什么车路过。偶尔几个黑车蹲守在路旁,坐等着上班赶不上车的上班族。

    “喂,小姑娘,没赶上吧,来上我这车。”一个皮肤黑黝矮小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撑着一把黑伞在路旁向我打招呼。我父母亲一直叮嘱我不能上陌生人的车,因为他们都是魔鬼,会把我拉出去卖了。因此,我对主动和我打招呼的陌生人总是怕怕的,惧而远之。我没有理会那个矮小的中年大叔,转头急匆匆地向学校的方向跑去。等我到学校,学校已经打响了第二节课的钟声。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狼狈地上学。从那以后,我不敢再睡懒觉,把闹钟铃早早提前了20分钟。

     我的母亲自从随父亲辗转到第五区后,因为怀有身孕,干不了什么工作,一直待业在家,直到把我生下,拉扯我到3岁可以入当地的幼儿园了,她才正式出去找工作。一开始在附近的餐馆当服务员。早上送我去幼儿园,晚上下班接我回家。干了几天后,发现服务员并不好做,店老板十分抠门,但凡打碎了店里的东西,都要从可怜的工资里扣除,甚至倒贴。加班从来没有加班费。

     好几次幼儿园晚上都关门了,也没见母亲来接我。老师只好将我交给看幼儿园大门的老大爷。老大爷见我肚子饿地咕咕叫,没吃晚饭,有些心疼,索性泡了碗泡面给我吃。等到母亲来了,夜幕已经降临,我在老大爷的小床上睡着了。母亲连声向老大爷道谢,顺便揣给老大爷两包烟。

     自那之后,母亲就没再干服务员的工作了,换了一家时间比较固定的记账员的工作,还是花钱托人进去的。母亲所在的单位,是个大型机器回收厂,每天有上百种废旧机器被送进工厂等待回收,大到机器人、电车、飞行器,小到家用电器、电子玩具等等。母亲在工厂有时候闲了,就去回收区域偷偷看两眼,然后回家讲给我听。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帮父亲偷偷带一些零碎的看似没有用的零件。母亲说,有的根本就是好好的,没怎么坏,就是电池的型号是旧款,跟不上现在的潮流,就丢到垃圾回收厂了。父亲在一旁连连说可惜,只是母亲厂里不让外带,只能干巴巴看着它们被拆解送进大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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