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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搬家,我听从了朋友的建议,预约了自如搬家服务。因为前期自己打包收纳得非常整齐,又比对了不同车型的承载容量,预计一辆面包车已足够,于是预约了小搬。
接单的李师傅很快联系了我,跟我确认是否有大件家具,是否需要爬楼,包裹的数量是否符合小搬。我当时颇有点自得,跟他说,您放心吧,应该是刚刚好的。
可等到隔天李师傅上门服务时,我却得意不起来了,莫名产生一种愧疚感。
李师傅看上去并没有我爸年龄大,头发却花白了不少。他一直笑呵呵的,话不多,埋头干活,但爬了几次六楼以后,明显有点体力不支。最后一次弯腰背起行李时,发出了沉重的呻吟。
行车途中,我跟李师傅攀谈了几句,得知他接下来还有两单要完成,以及,我提交给平台的费用,平台是要跟他分成的。
于是,虽然搬入的新房子可以乘电梯从地下车库直抵我所在的楼层,我还是执意要给李师傅私转50元红包。
李师傅一边道谢,一边掏出手机,我瞥到了他的手机界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笑脸。那一刻,我再次感到愧疚,为我之前对他的怜悯。
像李师傅这样依靠体力为生的人,虽然没有体面的外表,但他赚取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双脚换来的。
他一再忍受身体的伤痛和不适,但他也因此勇敢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养育着一双儿女。
什么样的生活不需要忍受呢?
后来我还是给李师傅转了那50元红包,但完全是出于敬意和感谢。
2
一次围观我妈炸油饼时,她突然“哎”了一声,甩了甩手。我正想凑过去看看怎么了,却又见她立刻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用筷子给锅里的油饼翻个。我以为无大碍,便没在意。
之后我妈又炸了一锅,才把滚油的锅子从火炉上端开,平放在地上,然后舀了一些凉水,淋在手指上。我这才发现,她明明烫得很严重,指尖烫出了一个大水泡!
如果在烫伤的第一时间就用冷水浇洗患处,也许指尖顶多会泛红,可是在我妈看来,似乎烫伤这件事的严重性远远排名在几个炸糊的油饼之后。
自那以后,我多次观察我妈做饭,她总是用蛮不在乎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双手。不怕水烫,不怕油热,宁毁一双手,不毁一顿饭。
我调侃我妈有一双铁手,但也多少明白了,这就是美食背后的代价。若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就永远无法成为厨房的王者。
大约就是这样的隐忍和勇气,让我妈强大到简直快要随心所欲。至少在我眼里,所有艰难的事情,她举重若轻。
我想,父母终其一生能教给孩子的,并不是什么大道理,反而是一些小小的生活经验,能够从中摸索出更大的生存智慧来。
我妈用一双铁手告诉我,忍受生活,才会成为生活的强者。
3
最初来北京工作的时候,我并不是孤身一人,我说服了我的十年闺蜜小蔡,在那之前她从没离开过家乡,对外面的世界向往又害怕。
我们一头扎入这陌生的城市里,像两只小羊融入移动的羊群,努力往中间挤,跟着大部队追逐着未知数的明天。
后来她还是回去了,和家住邻市的大学同学结了婚,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剩我自己去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工作,搬过几次家,换过几张床,在这个城市里继续漂流。
但其实没啥大不了的,我们只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而已,并没有一种生活比另一种生活更好。我们都要付出自己的努力和忍受。说起来,都是公平的。
忍受生活,听起来有些消极,但其实是勇敢的生活态度,说明我们至少能够直面生活的不完美,甚至痛苦,而不会假装它们不存在,因此也能踏实地拥有另外的幸福。
如今,我已修炼成无论多么焦虑的生活状态,都能安然入睡,而我的小蔡,也孕育了新生命小小蔡。
我无法想象她在产房里的样子,但实在想为她鼓掌。
也为我自己鼓掌,我们都在学着跟生活和解,成为了更强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