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汪国虎
一场独斟自饮后,是夜酣眠之际,恼人的风裹夹肆意飞扬的雨,拽我进了盛夏的一场大梦。
此梦非旧梦。先前所梦,不是肩扛捡拾到的一麻袋金银财宝而被人追杀,就是漫无边际地走着走着就走散了,掉进了一个大坑忍着疼痛不知所措往上攀爬,最为惊心动魄的梦就是身后一庞然大物,穷追不舍的愣是将我赶到山崖绝境,此时的我是奋不顾身的,甩开了膀子,带着身骨上裹满赘肉的130多斤小身板,纵身一跃……最后,恐惧与大汗淋漓附于身心,如僵尸般直挺挺的半起而惊醒!
“喂!这位书生!还在嘟哝什么,你已经迟到好久了!”
一个身材肥胖、敦实魁梧的中年人在我的眼前大声嚷了起来。”
我顿了顿适才旧梦幻觉中飞扬的绳索,定眼一瞅,“咦?咋到了考场,而且是人人穿着长衣大袍子的旧世考场!”门檐横幅斗书:某年乡试第一场。“哦!原来这是科举考试场!”
刚才那冲我嚷嚷的大胖子,是监考官也是考卷评判官。他的怒目夹杂着丝丝怨愤,俨然像昨晚在府上与他养尊处优的阔太太争吵时,而避让不及的争辩窘态。
在家,他是他夫人鞍前马后处处谦让的士卒。可是这里,不仅是他释放尊严的场地,更是他手握教鞭决定众生员仕途的 “钟馗”。他这约摸180斤的体魄分明是裹着两盅不一样的人生。
“小生定点顺时而来,请问监考官,为何语出迟到?”
“你看看太阳升哪里了!已经过头了!晌午啦!”
胖考官嘴里喷出的高调,犹如穿线鱼钩把我的头一拎,光芒锥刺,果真是艳阳头顶烧。
“错过了这场,下场可再考,但进不了乡选名册,且入不了遴选次第!”
胖考官再次吐舌,如针刺心堂,我惊恐万分,这“惊”恰如落坠大坑叫苦不迭,这“恐”就像大兽狂追促人奔袭。嗬!这梦也真会荒诞怪喋啊,为何不从我每日废寝忘食、秉烛夜读时起点记入,省略此般,莫非是在检验我多年的雄心壮志?愕然之际,胖考官碎步挪动,并招手示意去他那。
“考官,您还有吩咐?”
“你贡上伍拾两银子,即可顺通遴选,机不可失,席位待临,请先回思量后定夺!”
胖考官一抹训喝腔调,附我耳畔轻声细语如此这般说着。那商量的语气,如薄荷甜蜜,让我在震惊中感叹他那心宽体胖的人生哲学:得失不论成败。奉上即可入位,可那银量数额不菲,如何是好?不奉,则荒芜了晴耕雨读的几载春秋,岂不愧对庙堂先人厚望……于是回客栈挣扎一番,寻思再三,搜尽身中储银行并与同乡筹借齐备后,抛下颜面,深夜赶至考官府邸如数奉上……
半月后发榜,果真名挂榜书内,且名次甲。我欣喜若狂,不仅顿作舞蹈,全然忘乎身负巨债的担忧,也引来围观群众的一片嘈嘈切切错杂弹。这场面犹如登科庆宴一般热闹。
”散开,散开!官府巡视,让道!让道!”
忽然,一阵官马叫嚣声,打翻了这美景良辰,众人倾刻如鸟禽飞散,唯独我一人却痴痴驻足看榜。此时,一卷尘土飞扬朦胧了我的双眼,轻柔腚眼张望时,榜书却己变成了一则附着画像的”寻人启示”:一中年油腻大叔某某某,于昨夜醉酒从99#酒庄胡同走失,重金五十两急寻!此人重要特征:头发谢顶,走路一瘸一拐,会说一嘴流利的梦话!”
“这是在作甚呢,明明是乡考发榜却瞬变了寻人启事?莫非是梦中的一帘幽梦?”
犹豫、猜测、发蒙、彷惶至极时,一道艳光拉开了我的双眼,一群燕雀附在窗沿上,叽叽喳喳吹拉弹唱着晨曲:太阳出山了,梦,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