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仲夏铁道的白天·第1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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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寻常的事情,是在我还是个国中生的时候。

冬末春初时节,原本交错的斑马线上蒸腾的阳炎,此刻在我的视网膜深处热烈地灼烧着。

这见了鬼的良部市的天气。

清晨七点整,我搭乘了第一班早间电车上,周末早间电车似乎只有补课的国中生。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车厢里红红绿绿的装饰物异常闪耀夺目,热爱这个节日的人们几乎恨不得直接在电车到站时发出的提示音后面接唱一首《铃儿响叮当》。

阳光一格一格地爬上电车的地板,笔直的扶杆被晒得很暖和,窗外是凌乱而安静的路牌,树木涂着上个冬天刷上的半截白色石灰。

明明距离花粉症流行的季节还有一段时间,人群中只有我戴着口罩。车厢接轨处剧烈摇晃着,却已经失去它活泼的意义了。还有头一次肩膀并不能架住的阳光,也出乎意料地令人厌烦。因为这意味着温暖安适的冬日假期已经过去,作为住宿生的我,又要回到那个寒冷的校舍里,穿起灰扑扑的藏青色校服,在愉快的人群中装作锣鼓喧天的样子迎接新学年。

“南城区三丁目到了。”

电车门缓缓打开,我几乎是低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看不清颜色的旧球鞋,心不在焉地走了出去。真是讨厌的国中啊。

我就读的高校名叫田户国立高中,就在离电车站不远的白桦街对面。我先把带来的行李放回了宿舍。说起来,今天我又是第一个抵达宿舍的,自然而然继承了“第一名踹门”的男生寝室传统。收拾完琐屑的物品和床铺,我准备去街上的711便利店买一些食物来打发今天的晚饭。

嗯,顺便出去走走。

傍晚的便利店里,拥挤的下班职员们拎了便当匆匆离开。泡面货架前摆着巨大的圣诞树,而我面对着五彩缤纷的食物包装陷入了思考。

这时,一个穿着和我同样的田户高中校服的小个子男孩走进店面,摘掉兜帽,撤下白围巾,大概是十二月末的风很凉,他的鼻尖和脸颊都被冻得红扑扑的。

他站在那看着我,我自然也望了他一眼。我以为他只是不自觉地表现出对同校生的注意,可他却定在店门前,一直很认真地看着我,就这样看着我。

几秒钟的眼神交流之后,他一下子向我跑过来,突然张开双臂和我拥了个满怀。相比于他的个头,那热烈的拥抱倒是有力得多,要不是我的左脚赶紧向后点了一步,我肯定会被抱得向后翻过去。

他呼出的暖扑扑的呵气和柔软的头发,在脖子处痒痒的。这孩子的拥抱也是黏人,可能是因为长得矮所以脸蛋直接埋在了我的肩膀上。

“林檎,你终于回来了……”男孩在我耳边支支吾吾地说,像是在吹蜡烛一般。

我不好描述我此刻的处境有多么尴尬,却还是没忍心直接推开他。

“不好意思,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小声地回答。

他松开紧紧圈着的手臂,退了一步,仔细地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抿了抿嘴,“骗人。”

“我的名字是寒近前,不是林檎。”

“居然名字也不记得了呢……看来你这次出去,忘记了不少东西。”男孩好像再次对我的身份进行了一次确认,所以他又向前走近一步,身体前倾,将两手放在身后,“该不会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吧,林檎?”

我知道现在的辩解已经有些无力了,于是只好退一步说话:“我非常希望你能找到林檎,但是我真的不是他。”

短暂的沉默过后,男孩失落地说道:“好吧,对不起。”他的嗓音清澈而沙哑。

他眼睛里闪过忧伤的神色,但这种微妙的情感变化被他很快地掩饰过去了。他转身准备离开,脚步踌躇不定,似乎是很想再确定一遍自己的猜测被否定的必然性。

最终他坚定地走向了乳制品冰柜的方向,离开了我的视线。

这一切我全看在眼里,不得不说,有点残忍。

不过那个人应该和我长得很像吧。

“就是他!”

一个突兀的喊叫声吓了我一跳,声音的主人是货架尽头的一名小学生,背着双肩书包,红豆色校服领襟上绣了一个小小的鸟居图案,臂章上绣了一朵白色的小樱花,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学生对着即将离开的男孩,用手指着我。

“小信?你怎么也在这里?”男孩问。

“一直紧跟着呢!”被叫做小信的小学生举起一包小熊饼干,摆出胜利的姿势,“瞧他,连走路的姿势都和林檎一模一样嘛。不过说话时的语气好像的确比当年迟钝了很多呢……”

我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努力地倾听着,却对于他们的谈论一无所知。

男孩重新从我看不见的货架那里走到我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咖啡色的小本子,将它翻开一页举在我面前给我看。

“还记得我吗?”他几乎是恳请求似地问道,小心翼翼。

“夏天……”我看着证件上的名字和一张陌生的笑颜念出了声,努力地回忆自己是不是曾经忘记了某些事情,不过真的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啊……

就在这样尴尬的时刻,巨大的重物倾倒声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一看,发现店铺的卷帘门摔砸了下来,“咔嗒”一声金属扣响,卷帘门的地锁自动地上了锁。

一瞬间,便利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不……不是我干的。”我脑袋一热就连忙摆手解释,看起来却更是愚蠢至极。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干的,”小信从零食货架慢悠悠地走到了店门口,便利店里仅有的几个人也都向以我为中心的位置靠近,夏天则一直挨在我的身边。而女店员正一脸惊恐地站在收银台前,盯着我。

“各位……”女店员的声音在颤抖,“我没有店门的钥匙……”

“老板呢?”便利店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社员最先问道。

“出门办事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出不去了?他还有多久回来?”

女店员回答:“也许马上就会回来……也许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利店里的电灯开始不断闪烁,发出电流断断续续的“滋滋”声, 然后熄灭了!店里一下子进入完全黑暗的状态,所有人都开始变得惶恐起来,也都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我心里一沉,警觉地待在原地没有挪动一步。

大概是作为这里最年长的人,社员像是发号施令的领导一样,立刻大声喊道:“这种时候居然停电?真是见鬼!店里有备用电源吗?”

女店员慌慌张张地回答:“没有。我们这里只是便利店,不会自备发电机的。”

“那赶快打电话给老板吧?”

人们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四周安静得吓人,像是在等待希望到来。

只听见女店员一声惊呼:“糟糕,没有信号!”

“该死!这黑灯瞎火的,不会是恶作剧吧?!”

“喂,店里有手电筒卖。”就在人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不属于我或者夏天的男孩声音从便利店深处传来,听起来异常冷静,“此外,一般来说,店门口的那棵圣诞树——那种没头没脑的东西的灯丝应该是使用电池工作的,不需要固定电源,打开开关就可以直接照明了。”

我循着这个声音,看到一个瘦高的少年举着手电靠在一排货架上,不停地把手电以诡异的时间间隔打开关闭、打开关闭。在这种情况下,他阴沉着的写满无语的脸,伴随着手电开关的“咔咔”声明暗交替着。

而此时,我也看清了那个男孩,套着校服,消瘦,长着一双动画里常常出现的死鱼眼,搭配着五官还算是眉目端正,却又显得一脸病容。

也许是发现自己的话无人应答,男孩突然感到有些尴尬。于是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此时正好轮到他的脸亮着,“我按得可是流行音乐。”

“等等,”社员似乎是认为他的话带有挑衅的意味,变得更加暴躁,“你直接把未售出的手电筒包装拆开了?”

男孩倒是仍旧面不改色,“这是急中生智,先生。而且,我会付钱的。”

此时,夏天刚好轻轻地走过来,点亮了圣诞树,便利店里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我知道你一直在那里,前辈。”他平缓了语气,朝着光的方向接着说。

“嗯。”回答他的人是夏天。

原来他们互相认识。但是,他居然喊夏天叫……前辈?夏天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毛茸茸的,并不像国中生,更像个小男孩,甚至像只小熊猫。

点点微光再次映照在人们惊恐的面容上。

见到这样的情景,那个男孩像是抓住了有利的把柄,带着莫里亚蒂式的尾音说了一句:“Merry Christmas。”

说实话,这的确是一种戏谑。

我向着四周看去,知道一直拌嘴也不是个办法。看起来,现在便利店里只有六个人:夏天、小信、社员、女店员、叫不上名字的男孩和我自己,所以说食物和水绝对足够。但是停电以后暖气很快就会没有效果。不过寒冷倒并不是大问题,我们要尽快想办法出去。

但是,我除了表现得慌张而后知后觉以外,没有作出任何表态。

这时,夏天取了一支手电,顺便扔给我一支,我们一起朝着便利店的四角照了照。然后他对我小声地附道:“别担心。我有办法带你出去的,林……寒近前。”

“谢谢。”我不禁靠近了他,似乎是在获取一些安全感。

这时,那个社员在远处不自然地“哼”了一声,但我确定他没有听见夏天的话。

社员打开便利店里的冰柜,拿了汽水饮料出来分给大家。不过天气太冷了,就算大家都没有吃晚饭,成年人果然还是不同。而女店员和那个男孩却什么也不吃,前者大概是因为恐惧或自责过度,后者则原因不明。

我从货架上摸出一些面包给夏天,他把我拉到圣诞树下坐好。而小信正窝在收银台边,使劲地吸一罐儿童牛奶。

六个人就这样因为某种共同的联结围坐在一起,在黑漆漆的便利店里等待圣诞节的撒旦带我们离开。

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撒旦也没有任何到来的迹象。我明显地感觉到冷气侵入全身,众人纷纷坐不住了,便利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夏天,你说你有办法带我们出去?”我像夏天刚才和我说话那样,自然很小声地问道。

“嗯……不过,只能带你……但恐怕现在也没必要了。”夏天向我转过身来,将自己的围巾对折,双手拿着它轻轻环过我的脖子,很认真地系了一个“文”字结。

我始终注视着他的双眼。

“圣诞快乐。”他说。

“圣诞快乐。”

我低下头,他的白围巾正好可以松松软软地蒙在我的鼻子前面,围巾上干燥的肥皂和太阳香味全部被我嗅了进去。我想着,还好刚刚的动作发生时,夏天的脸和我凑得很近,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白白净净的脸颊上有一颗细小的痣。还好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要不然估计会觉得不自然吧。

温暖的灯光中,我和夏天挨着坐在圣诞树下。看着他凑得很近的发亮的眼睫,我却百思不得其解。总之,我们就这样很快地熟络起来。夏天表面上看起来不太成熟的样子,其实第一时间就会给人很可靠的感觉。明明人们总是对闪闪发光但起初互不相识的事物感到茫然不知所措,甚至避之不及,不是吗?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这些想法莫名熟悉。

……

已经是午夜零点,这是我虔诚地盘腿坐在圣诞树下的第四个小时。

我开始有些担忧了,人们想尽了办法,给朋友打电话、向本地电台求救,但因为信号中断,无一例外全部失败。还有敲打卷帘门什么的,也是徒劳。

腿坐麻了,人也快疯了。

不过,我想天亮后老板就该回来了。再怎么说,一个做生意的也不会随便把这么一大笔财产弃之不理,除非是为了要报复谁。况且,白天一到,街上的人一定会发现这里的异样,我们很快就能获救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听见小孩子睡觉的鼻息声,转头一看,小信已经靠在夏天的肩膀上睡着了。圆圆的小脸,半张的嘴巴,无忧无虑地睡得很香。

而夏天仍然清醒着,但是沉默不语。他抱着膝盖坐在我身边,一动不动地让小信尽管在他的肩头熟睡。看着他,我感觉到很心安。但是,他为什么不赶紧用他所说的办法逃脱呢?

当然,这里唯一的成年男性,那位社员,刚刚从店里找了扳手之类的工具,现在躬身在卷帘门前,试图将锁撬开,不时还低低暗骂几句。他已经在那里忙活了很久了,我特别害怕他下一秒会一气之下把卷帘门撞开。看他的架势,估计是只要锁没法撬开,他迟早会把扳手撬开。

女店员则还是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不停地拨打老板的手机号,然后绝望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的手机显然已经没电了。可怜的人啊,她一定害怕极了。

倒是那个古怪的男孩,一直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也不说话。

显而易见地,我始终扮演着人类观察员的角色,却丝毫没有用处。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意想不到的事情,惊动了所有人。

地板突然开始抖动,天花板上的石灰粉大量地往下飘落。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赶紧站起身向四周望去。

紧接着,墙壁内部发出的“轰轰”声震耳欲聋,然后我听见钢板断裂的“咔嚓”声。强烈的震动持续地刺激着我的脑神经,不仅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甚至愈发剧烈。

慌乱之中,人们首先是后知后觉,然后因为发现了莫名其妙的危险正在向我们靠近,发出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声,夹杂在一切都分崩离析的声音里,显得尤为可怖。

地震了吗?

一直藏匿着的那个男孩从便利店深处跑过来,在如雷贯耳的噪声之间对夏天喊道:“前辈!他们来了!”

谁来了?

此时夏天已经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然后目光停在了便利店最里面的震源处。

他似乎很快地锁定了那里,对我说:“寒近前,请帮我把这个系在最里面的立柱上!越紧越好!”

“什么?”

我看到黑暗中凭空出现了几条淡蓝色的发光的丝线,不知是在何时,它们已经有序地缠连在夏天的指间,很柔软地向外发散。

这是什么东西?

但是在这样的危急时刻,我立刻按照夏天的说法,尽可能多地摞了几根蓝色丝线,奔跑着,拽着,将它们引向远处。那些丝线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柔软,反而是稍微用点力就会把手割得很痛。

我拼命地冲到便利店最深处,看到货架大批大批地倒下,货物散落满地。我不知所措地停住了脚步。

裂痕在将要坍塌的墙壁上快速地攀爬着,在扭曲中快要崩坏。而我所目标的那根立柱,也已经逐渐从中间断裂开来。

“立柱已经断掉了!”我茫然地回头向夏天大喊。

“随便找个地方固定就好!”

我努力地将丝线绕在被拦腰截断的立柱根部,也不顾手上的痛感,狠狠地系了一个死结。

就在我的动作完毕时,立柱的上端从裂痕处倾倒下来,我灵敏地躲开了,石膏块落在我的脚边。

身后又传来人们一齐的惊叫,于是我连忙回头,只见夏天艰难地拉扯着勒紧的丝线,近乎崩溃地对我大喊:“寒近前!快回来!”

我再次反身一看,发现墙上的水泥块在迅速坠落,求生欲促使我爬起来就以惊人的反应速度往回狂奔,我能够感受到身后的东西在疯狂地倒塌、坠毁。

天啊,我究竟在做什么?我是不是快死了?

还好,我安全地跑到了夏天的身边,看到他正一只手手心向内紧握着固定住丝线,另一只手灵巧地把杂乱无章的线团编织成了绮丽形状的网,在这头勾连起正在被大卸八块的墙壁。我又看了看丝线那头,连接着我所系的死结,沉重的墙壁顺着割手的丝线,反方向紧紧牵动着这个男孩的手。

夏天正以微薄的力气对抗着,利用微不足道的体重努力地向后拖去。

看到他吃力的样子,我也赶紧用手拉过那些丝线,可是这时它们又变得太滑,我根本握不住。于是我拽过袖子垫在手腕下,试图增大那微乎其微的摩擦,然后几乎是抵上了我的全部体重,拼命地向后拉。

墙壁暂时地停住了。

“这是哪招?你是彼得帕克吗!朋友?”社员侧身惊奇地叫道。

这时,我才发现之前那个暴躁的社员也已经拉过了丝线。

“……不是啊!”夏天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回答了这个神经质的问题。

虽然墙暂时地停下了,但它倾倒的趋势是需要持久而强大的力量的。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所有人——社员、男孩、包括小信和女店员,都以最快的速度围聚过来,六双手勇敢地拉过了丝线。

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但是,以夏天为中心位置的一排队伍已经被拖得前倾。以现在的场面来看,我们明显处于弱势。

毫无疑问,敌我悬殊。再大的力气也抵不过一块水泥墙的重心,它还是那样固执地向下倾斜,不出五秒就会倒下来。

我在拯救世界、我在拯救世界吗?

可是我好害怕。我们快要失败了。

就在我眼睁睁看着墙壁即将落地的一瞬间,世界突然闪过一道微光,对于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来说非常灼目。

而与此同时,手上被拖拽的力气也一下子消失了,丝线的淡蓝色光彩在空气中散尽,大家都踉跄地向后跌倒在地上。

整个世界是一片异常的安静而茫然。

松懈了力气的我,立刻条件反射地用手遮住被光刺痛的双眼。我看见,指缝间的光斑是一个异常规则的形状。

对,是店门的形状!店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我欣喜若狂。

“120!有人叫了救护车吗?”

陌生人的说话声一下子让我清醒了头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敞开的卷帘门外站着几个医生模样的人,他们连忙跑进来察看了受惊的众人。

“是我,”身后传来那个男孩冷静的声音,此刻又不免多了几分疲惫,“手机里的紧急呼救,我就试了一下。我以为是110,没想到是救护车。不好意思啊,我下次不试了。”

或许是他不巧说中了这话,又或许是外人觉得此事有涉案的嫌疑,我的确看到几个威武的警察也陆陆续续紧跟着走了进来。

没错,在停电而信号中断的封闭空间内,六个人被发现在便利店里待了很久,此刻又气喘吁吁,店里一片狼藉。再怎么样也会被怀疑是打了一场群架。庆幸的是无人受伤,不过也可以被解释成实力相当,持续对峙。

但是,正当我发愣地望向远处时,却没有如期看到我们所打败的残垣断壁。取而代之的是,便利店里居然一如既往,墙壁正好好地守在那里,一点灾难的迹象都没有,似乎还在暖光中更显得安详了几分。

我刚清醒的大脑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

墙不是倒了吗?现在怎么看起来完好无损?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樯倾楫摧……难道全是集体幻觉?

还好,我又看见太阳升起来了。

我……是劫后余生,还是一直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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