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还没有起床, 那位勤快的高中时的师姐,就在家乡的文学平台上发布了我前一段时间给她的第二篇散文《回乡散记》。
我写的少,加之现在的刊物也都有公众号,所以最近能给家乡文学平台的习作也就这两篇了——因为这个平台是要求原创首发的(不含纸刊),是啊,总不能一篇文章到各个平台去发布,占那么多的资源和时间,都是浪费。另外,长一点的文章,也不适合公众号发,人们有几多耐心在手机上看长文呢?
我将师姐发给我的链接转发到朋友圈,写道:
此文写的是七八年前那个八月回老家的感受,原发《宝鸡日报》。
那个时候我父亲还在,我每次回去,他都紧盯着我。我要是出去见见同学,他就生气道,”你是回来看我来了,还是看你同学来了?”
如今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这些年的回乡,再没有了那一次的欢喜……
很多作家,写了一辈子,都是在写家乡,写童年——这样说不是在批评他们, 像福克纳一样,一辈子都在写他的家乡,“那个邮票一般大小”的小镇——就是这个邮票一般大小的地方,一辈子也写不完啊!比如莫言先生的高密,比如李进祥老师的清水河——写得多么好。
还有还有,福克纳写的全是他家乡密西西比河的乡土故事,其小说根植乡土但又能超越乡土,达到普遍性宗教的悲悯情怀;乔伊斯青年时期离开故乡都柏林,终其一生居留法国,没有再回爱尔兰,但他的小说写的全是"都柏林人”,是十足的爱尔兰乡土;鲁迅先生的小说写的多为他故乡绍兴的风土人物……
自从开始没有目标和方向的、断断续续的写作,我一直都很羡慕那些写家乡、写童年,并由此写世界、写人生的作家。我为什么不行呢?我好像没有童年,回想起来记忆里一片模糊,而家乡,也是极其朦胧的—— 家乡是游子一生都在回望的精神宝藏和寄居地,童年的经历决定着一辈子的三观,可惜,对故乡的人和事我的印象太肤浅,回忆童年没有多少生动鲜活的细节。
我把自己不能写家乡、写童年这种遗憾归结为,我是那种总是生活在自己内心世界的人,我对自己以外的世界感觉迟钝,或者说,我总是稀里糊涂地向内的。在家乡时,从学校到学校,出了校门进校门,生活、学习、工作的社会环境和家庭环境都很单纯,对外,我似乎没有探索的兴趣,没有敏锐的眼光,没有鲜明的记忆——而这些,难道不是一个写作者的大忌吗?可是,这就是我的天性,已经没有办法弥补。更遗憾的是,我觉醒到这一点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已经来不及了。我深切地认识到,这辈子,我就这样了——天赋与才华、后天的积累,还有勤奋,进取心,我一样也不曾拥有,剩下的,就是那一点点喜欢。是的,像李敖那首诗里写的那样“只爱一点点,不爱那么多;别人的爱情比海深,我的爱情浅……”
这一天,这篇写于2013年的小散文, 令我倍感自己笔拙情滞的同时,也唤起了诸多老朋友们的记忆。
小伙伴、老同学,还有以前的学生,朋友圈留言,或者私信我——
这篇《回乡散记》采用平实的笔墨记下了我们家乡那么多美好的让人难以忘记的草木水土。作为海外的游子,我也是感同身受。谢谢你写了这么好的散文![玫瑰][玫瑰][玫瑰][玫瑰][玫瑰]——在美国的张同学说;
看见你写的凤中,忽然就很怀念那段时光。——在老家县城的邓同学这样说,我说我写家乡写得太少了,我很遗憾。她又说,但是偶尔写一次,好像就戳中了我的内心深处,可能是我们共同渡过了那段岁月吧……
第二个傍晚,我拉着母亲,冒着渐渐变小的雨跑到街头去看那些蔬菜。我好像要玩具的小女儿一般,扯着母亲的袖子跺脚感叹:好喜欢好喜欢啊,一定要买一定要买!不能千里迢迢带回银川,至少可以留给父母公婆吃嘛。这些内容写的很传神画面感超强 ——安同学这样说:)
小学时的好朋友刘同学说,以后把你写的多发点,喜欢你写的文章,接地气,接近咱们的生活,我就爱看你写的[强][强][强]。——她这样偏心,让我想起大学时的好朋友, 名师刘老师,有一年我给她推荐了我最喜欢的某女作家的作品,她读完后说,我还是喜欢你写的,你那位偶像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文章写得那么绕……(大意如此。)我说,唉,你太偏心了,人家那才是真正的文学啊!
回乡美文拜读,非常好。上周我也回乡,顺便去北山姚家沟看桃花。——这话是高中时不同级的赵同学说的;
先向老师问个好,老师的文字,写出了游子铭入血脉的乡愁⋯这几天正在吃老家邮来的豆花泡馍,顿顿吃撑,真的想念啊,不光是熟悉的味道,更是浑身的自在。——这是我的学生杨同学说的。我回复他道,我们这些异乡的游子最能懂家乡的味道……
高中班级群里,王同学说,下回写凤中,让我们再一次重温和感受都到哪里去了的时光。
我说,这个可以有。李同学说,这个必须有,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留在凤中了。
我说,把你们高中时期的故事都讲给我听,我来写。欢迎私聊。
薛同学和邰同学说,要我到西安去听大家给我讲当年的往事——西安同学多、校友多,看他们平常吃喝玩乐很热闹。而在这里,我好可怜,唯一的同学,就是方先生。
早晨起来,看到同在这个城市的叔叔昨夜发来的微信:“文笔流畅自然,情感朴实真挚。谢谢你把我的思绪带回那五味杂陈的乡野!”
——我不禁愣了一会,昨天晚上婶子就跟我说,“看了你的作品,你叔叔很想回去转转,你们最近回去吗?”我说等疫情结束咱们一起回吧,婶子说,你叔叔急啊,你的作品勾起了他的心思……
大学各地校友会联络员群里,有校友说,我也想家了……
这又让我想起,多年前,在公司内刊发过一篇关于故乡的小散文,兄弟单位的一个老乡给编辑打电话联系我,说咱们老家就是这样的啊,就是你写的这样的,太亲切了……
大家的感触,是不是也如我在《回乡散记》结尾感慨的一样——
年少的时候,总想着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总以为梦想在远方,总盼望着能逃离父母的管教,逃离家所在的那个小地方。而人到中年时,对远方、对梦想的那些旖旎向往,似乎已完全平复,却如此流连忘返于家乡的种种。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选择离乡,抛下我日渐苍老的父母,抛下我深深眷恋的草木水土……
唉,最近写作任务繁重,活也累,可是我就是不想……行动,眼看交稿日期在即,我却因为一则写于七八年前的短文而沉浸在散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
好吧,就唠叨到这里,此刻是早晨的八点零五分,八点二十,呃,八点半后就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