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蓝同人】冬劫

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敢忆及的过去,那一段渐渐被时光掩埋遗忘的痛苦往事,在他出现的时候,曾经那段让人痛的鲜血淋漓的记忆,仿佛被人狠狠抑制住呼吸那般在脑海里慢慢回放。

模糊的画面,挣扎嘶吼的叫声,在茫茫风雪中,平静的脸孔,眸子里冰冷得深不见底。

他说:“我最爱最尊敬的哥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恨你。”

永远不原谅你!

永远恨你!

你该死!

……

容家不但是武林大家,在江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更是富甲一方,容家的子弟个个都是雄韬武略、文才过人。最让人感到可怕的地方是容家培养子弟的方法是有多么严厉苛刻,若是达不到要求不论是谁,一律杀之。

在容家,不能容忍懦弱的废物。

废物有什么用,与其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上,任人宰割欺辱,倒不如早早死去。

不够强大,就不配生存在容家。

在这座小庭院里,种着几颗梅树,在纷纷大雪中任然傲然挺立。细碎的白雪落满了梅树枝头,白雪皑皑的枝头上透着几朵粉嫩的梅花红点。不管风雪有多大,都掩不住梅花的傲然花姿。

不经一番寒傲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华服少年身姿挺立手握利剑,在风雪中练剑。雪花随着剑气流转,愈发的纷纷扬扬。凌厉的剑气震落了梅花树上的白雪,落满了少年的肩头。冷冽清傲的背影在大雪中微微如同一团只能仰视不可接近的光芒,躲在树后的男孩不敢出声,只能静静的看着他练剑的模样。

那样孤傲的少年就像一副美好的水墨画,让人不忍惊扰。男孩痴痴的看着,那双黑的明亮澄澈的眼睛充满了艳羡。

“是谁树在后面?出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华服少年清冷的声音传入男孩的耳朵里。他赤红的脸蛋迅速低了下来,磨蹭着怯怯的走了出来。少年打量了他几眼,皱眉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干什么?”

“哥哥,我叫子然。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前面的屋子是我和我娘住的地方,我只是经过这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华服少年收起利剑,不屑笑道:“原来你就是子然,大家说的婢女与爹生下的那个孩子。哼!你娘还真是狐媚子。”

“你胡说,我娘不是,我娘不是你说的那样,娘是最好的娘,不许你说我娘。”男孩涨的满脸通红,用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急急的争辩着。

“你敢推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人最喜欢的儿子,你叫玄桦,对不对?”

“知道你还敢推我,你就不怕我告诉爹么?”

“为什么要怕?谁让你说我娘是狐媚子的。我不许任何人说娘的坏话。”

“不是我说的,是大家都这么说,他们都说你娘是狐媚子。”

“不是不是不是,我娘不是,不许你胡说。”子然边说边哭了起来,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

玄桦看了这番场景,哪里受得了,连忙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娘不是,你不要哭啊?我最见不得人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好了不要哭了。”

在这座小小的庭院里,到处都覆上了一片白雪。银装裹素中,黑色如墨,静静的微微弯下身子,给个子稍矮的擦了擦眼泪,笑容干净纯澈。

子然抽泣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墨衣少年道:“哥哥你练剑真好看。”

“所以你才躲在树后面看我练剑的么?剑术讲究的不是好看,讲究的是效率与结果,华而不实的剑术无论是在容家还是在江湖皆不能生存。”少年神色冷傲,眸子里满满的不屑与鄙夷。

“哥哥,我也想要学,你可以教子然么?”

“你学这个干什么?”

“我要保护娘亲,不让她被别人欺负。”

“这个……我不知道以你的资质可不可以习得剑术,何况……”玄桦为难的看着他。

子然揪着玄桦的衣角眉眼间满是得意之色道:“容家的人,不论尊卑,皆有资格习得剑术。”

……

又一轮冬,这雪一年比一年下的大,积雪越来越厚重。

容家整个大院子里,人声沸腾,冬日的寒冷丝毫掩不住群情的激动兴奋。

“诶诶,这次的剑术比赛肯定容家的人稳胜, 容家子弟果然个个都是风采非凡。你看台上的那个叫容玄桦的,接连获胜,不但武功好而且非常受容家当家的器重。”

“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容家子弟虽然个个出众但是也有例外,你看那边那个人。”旁边的人用手指指远处的纤瘦的身影“他啊,叫容子然,也是容家的人。据说他是容家当家与女婢所生的,自然是没什么地位,能力也是一般了。连都是那样温吞吞的,能有什么出息啊!”

薄薄的冰雪覆盖在少年的肩头,蒙上一层冰霜。

半跪着的少年单手撑地,手中利剑反射着慑人的寒光,在那样的寒冷的天气里丝毫没有任何寒意,滚烫的汗水滴落在雪地里,化开了一片冰雪。

“我输了,我输了。我竟然输了。”白色劲装在风雪中翻飞。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输?明明就是那么努力的和哥哥一起练习剑术。哥哥……哥哥一定对我很失望,哥哥……”

目光巡视之处皆是一片白色,他在努力的寻找那抹墨色,显眼的墨色。

在茫茫风雪中,我就像是一颗微小的尘埃,融入风雪中再也寻不见,但是哥哥你却不同,无论你在哪里,总是最出众的那一个,走到哪里都会发光发亮。

目光所及之处,墨衣执剑而立,眉眼间满满的高傲之色。

微笑着接受每个人的祝贺,不论真诚还是阿谀奉承。

哥哥,祝贺你。

眼瞳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哀乐,没有阿谀奉承亦没有真心祝贺。

祝贺你,只因你是我的哥哥。

我最爱最尊敬的哥哥。

同时,哥哥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人心薄凉。

谢谢你,哥哥。

……

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会在容家的控制下,直至那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容家的人害死我的母亲,容家的人都该死。

哥哥,你也不例外。

你也该死。

这诺大容家为什么就容不下我和娘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不认命。

那一夜,风雪很大,他们突然闯进来,奸污我的母亲。

子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痛苦的叫声以及绝望的眼神。

那一刻,心里横生了无比的恨意和杀意。

我奋力反抗,将嘴唇死死咬住,我会永远铭记这一幕,我要他们死!

母亲的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眼泪,木讷的说:“孩子无辜,子然是他的血脉,不要赶尽杀绝,给孩子留条活路吧。”

说完,母亲拔下头上的木簪子,刺入了颈脖之中。

不……

不可以。

少年满腔的怒火与恨意,顷刻爆发出来。

他拔下嵌入他母亲颈脖中的木簪子,杀了庭院中所有的人。

包括那几个奉命做事的大汉,更是死相恐怖。

那几个奸污他母亲的大汉,脸上带着惊恐与惧意,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该死!该死!该死!

容家的人,你们都该死!

你们都该死!

少年的脸上身上布满了血迹,眼神凶狠,与平日里的温和的性子截然不同。

那才是真正入骨的仇恨,到底有多深入骨髓的恨意才能将一个正值年少的孩子变的那般可怕?是命运的不公与仇恨改变了这一切,往后到底该如何带上刻骨的仇恨活下去?

我永远都会记得我带着母亲的尸首来求哥哥帮帮子然时,哥哥冰冷的眼神和傲气有多刺人。

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自认为高人一等,故作清高么?

我恨容家所有的人,包括你。

我恨你,我恨你。

我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我要让容家所有的人给母亲陪葬!

……

醉青楼中。

仍旧是一袭墨色长衣,腰间别了一块玉佩和一支玉箫,手里拿了把折扇,整个人看起来温润了不少。脸上的笑意,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无邪。

在进入醉青楼的暖阁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肃杀之气,眼神冰冷凛冽。

暖阁里早已等候多时的男子,微微回过头来,笑了一笑。

细细一看,竟发现他们两个好像有着一副相似的脸庞。却有些不同的是,哥哥反倒是一袭白衣,温和平静。而弟弟却是一身墨黑,傲然乖戾。时间这个东西,将你变成了我,我却成了你。

“又下雪了,真是让人生厌。”墨衣男子坐上雅座端上一壶酒小泯一口。

那抹白衣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略微疑惑,似乎是想起了八年前那个眼神清澈的少年带着入骨的恨意说:“哥哥,我恨你。”

正欲回神时,对面的墨衣笑道:“你看这场大雪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不过我想应该快结束一切了吧!你说是么?我的玄桦哥哥。”

“子然……你……”白衣震惊得手里的酒水洒了一地。

“八年不见,怎么不识我了么?还有我是盟主府的少盟上官梓烨,不是你说的什么子然。”墨衣笑的愈发的深沉,漆黑的眸子里,似乎带着凶狠的喜悦。

窗外的初雪如同一粒粒微小的星光,在漆黑的苍穹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亮。任何人在那样的场景中都会化身成为一个天使,美好而又不可亵渎。

不论是容子然还是上官梓烨又或是容玄桦……

他们都是。

“对不起,当年的事我……”纤尘白衣涩涩开口,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容玄桦,你们容家欠下的血债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么?”子然……噢不对,应该叫上官梓烨转动着套在食指上的白玉扳指,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容玄桦目光灼灼的看着曾经善良无邪的少年道:“现在容家已经分崩离析,只剩下我一人,子然你还不满意么?何况你娘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想怎样?”

“我要你---死,只要容家的人全死光了,我才会满意!”上官梓烨双目通红,带着疯狂的喜悦,“嘭”一声,他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破,尖锐的碎片刺破了他的手,顿时屋子里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可你也是容家的人,你也姓容。”

“我这辈子最大耻辱,就是曾经做过容家的人,冠以容姓。”

“是不是只有我死,你才会安心。”

“-----是”

“可是……我还不想死,我曾许诺别人如今诺言未实现,我还不能死。”

“太晚了,哥哥……”

如今的容玄桦和上官梓烨。

连名字都是相克,水火不容。

桦和烨。

木和火。

从来不能共存。

“噗……”黑色的血沫吐了一地,容玄桦脸色突变,整个脸呈现乌青之色,艰难开口道“这酒有毒!”

“不,是我的血淬了毒药,还记得刚刚碎掉的酒杯么?”上官梓烨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疯了,那样你也会死!”

“我知道,可是我没那么容易死。放心吧,你肯定比我早死,在你没死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呵!如此甚好!”

其实哥哥是想要告诉子然,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当年我若是帮了你,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啊……

你知道么?

你娘的死我难辞其咎,可是作为哥哥,我必须保护你。

当初若你没有带着对我的恨意,你如今怎么会变得那样强大。

我一直都知道,子然一直在习武方面一直是个天才。总有一天会比哥哥做的还要好,不是么?

你体内的潜力无限,只是没有激发出来罢了。

你娘的死只是一个局,为你而设的一个局。

若是我帮了你,不但你娘要死,你也要死。

容家的子弟,不容忍废物。

容家的子弟,都必须个个出采。

容家的子弟,皆是强大。

为了这些,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为了容家子弟,死有何惧!

期望下一世,我们再也不要做容家的人。

生在普通人家,做一个平凡的人。

开心快乐。

你说好么?子然。

“容玄桦,你以为你临死前说这些有用么?你说谎,你在说谎!你想用这些谎言骗我来救你,你妄想吧,这毒,没得救的。”

“我早就该死了,不是么?子然,临死前,让我再抱抱你行么?”一袭白衣沾染了黑色的血迹,容玄桦将手伸出去,那么努力的想要触摸一下那个多年不见的弟弟。

“哼!一切都太晚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掩埋了一地尘埃。

一袭白衣,终落了地。

我曾说过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而今,只差这一步,我便完成了诺言。

容玄桦,你也曾说过,要护他一辈子,让他幸福快乐。

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完成了诺言了吧

这样,便无憾。

哥哥,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

哥哥,这样你就可以永远陪着我身边了么?

真好,此生无憾。

墨衣嘴角也溢出了黑色血沫。

大雪纷飞中,梅花树下。

碎了一地红尘。

大雪渐渐停歇,万物清明。

这场冬天的劫难终是过去了。

这场横生的恨意,不再持续,它将成为一场永远的遗憾。

对于容玄桦和上官梓烨,或许现在应该叫他容子然,死亡可能是他们两个最好的结局。

可命运偏偏弄人,那场关于仇恨的遗憾与梦魇依旧还未远去。

玉蟾宫内,灯火通明,宫女们端着水盆和各种药物进进出出,里面乱成了一团。

领头宫女,在里面指挥着,这个医女正手忙脚乱的围着床上的一抹白衣打转。

病人苍白脸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嘴唇乌青,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

“醒了醒了,快点去禀报宫主,就说容少侠醒了!快去。”

“是,我这就去。”

苍白憔悴的面容静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宫房的布置,无奈的笑笑,“果真又欠了这丫头一份情。还真命大。难道这是天意么?注定我和子然要真正来一场对决!”

“玄桦哥哥,觉得怎么样?”一款蓝衣翩翩而来。

“咳咳咳……还好,子然怎么样?他没事了么?”

“……”

“蓝蓝,子然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他死了。”

“蓝蓝,别闹了,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逗我玩。你可皮了,现在长这么大了,还玩!”

“我没骗你,他真的死了。”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为什么我能救回来,他却不能?

他不是说过么,此毒无解。为什么为什么我能医好,他却不能?

“他说的此毒无解,我想应该是直接服下的承载体无解。而你是通过他的血液而中毒的,毒性虽强,又或许真的是无解,可是我玉蟾宫的冰魂珠能解无解之毒。虽然听起来很矛盾可是事实确实是如此。而是直服此毒之人,毒性通过血液散发出来,早已遍布全身,侵入肺腑,是真的无解。对不起,玄桦哥哥我是真的解不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蓝蓝,我不怪你。只是明明该死的是我,为什么这样?”一袭白衣干净的吓人,容玄桦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悲喜。

“玄桦哥哥,其实你想过没有,或许子然哥哥他并不是真的想你死。又或者他是在打赌,他知道他自己必须死,可是他放不下仇恨。他知道玉蟾宫与容家是世交,你出了事一定会出手相救,所以他在杀你的同时也杀了他自己,但却给了你一个生存的机会,留给自己的是一条死路。他在赌,若是你死了,有他陪着你不会寂寞。若是你活下来,连同他那一份,好好活着。子然哥哥,他尽管杀了许多人,可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罢了。”蓝兔心平气和的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起伏。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应该死谁应该活,只有选择哪一个人死哪一个人活,在他们之间,或许有一个人活着才是好的。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所能控制得住,倒不如选择放下而不是忘记。我们铭记的不是仇恨,而是爱。

当我们极尽一切去恨一个人的时候,倒不如想想为什么那么恨。

是因为他做过伤害你的事,还是他对你的好不能容忍这些,或许你是真的是很恨,甚至想要他死,可是一旦在选择死亡时,你会不自觉的去把死亡留给自己。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你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

不管子然听没听到所谓的真相,他依旧把死亡留给了自己。

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桦和烨,木和火,终究是不能共存的。

只有其中一方死去,另一方才能成长的更好。

当爱包围住仇恨时。

恨不在是恨,有时候仇恨也成为了另一种保护。

或许你明白这些时,恨就不会那么恨。

子然,感谢你杀死了容玄桦,我想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

“蓝蓝,现在是什么季节了?我想出去练一会儿剑。”白衣动了动身子,笑道。

“又是冬季了,你睡了整整一轮四季,春夏秋冬。你现在身体有些虚弱,外面风雪大,身体受得了吗?”

“没事,我只想送他最后一程。”

屋外的风雪飘飘而落,那一抹纤尘的白几乎融入了茫茫风雪中。

再也没有那一抹墨色,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容玄桦这个人一般。

纤长的身影指剑而立,小心翼翼的摩擦着剑身。

几米远处栽着几颗梅树,在与大风大雪争奇斗艳。

梅花点点,风雪虽大,却依旧掩盖不住它的风华。

剑声四起,恍若蛟龙,身姿挺拔。

在这刀光剑影中,仿佛看到幼年的容玄桦和容子然,稚嫩的脸庞,子然漆黑的大眼睛里充满的艳羡和敬佩。

同时,子然那张平静的脸,眼瞳幽深,眸子里充满了艳羡。

剑锋偏转直指风雪。

这雪,这肮脏的雪,也该结束了。

从此这世上没有容子然没有上官梓烨,亦没有容玄桦。

只有梅傲霜。

梅傲霜雪的梅傲霜。

风雪未退,梅花不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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