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六点半,还在睡梦中的我,便被卧室外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惊醒了。睡眼惺忪中,我打开了房门。
只见爸爸进屋后,先是把一个装着一些鸡蛋的袋子,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然后便极其细心地交代着:“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待会吃完之后再去单位吧。这些是我刚煮好的鸡蛋,你先吃几个,剩下的等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等中午的时候再接着吃。另外,还有外面桌子上给你准备的那一兜零食,你也记得都带上,别落家里了。”
看着爸爸放在桌子上的那些鸡蛋,我脱口而出道:“爸,我早上最多能吃下两个鸡蛋,其它的我就不带了,留在家里你自己吃吧。”
“让你带上你就带上,我在家里方便得很,我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再煮。而且,我已经吃过早饭了,这会要出去干活了,你待会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就行。”
听着父亲不容拒绝的安排声,我只好顺着他的心意答应了下来。
等父亲下楼之后,我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些水煮鸡蛋,我特意数了一下,一共12个。爸爸其实是知道,我从小吃鸡蛋就吃不多的。
可他还是一下子就煮了这么多,看来爸爸原本打算的就是为了让我待会走的时候,带到单位里多吃几顿的。
看着眼前这12个水煮鸡蛋,回想着刚才爸爸交代我的那些话,我那不争气的眼泪,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出了我的眼眶。
一时间,我与父亲这些年的点滴生活细节,也都如同放电影一般,一幕一幕地在我的脑海中重现了出来……
01
我家里一共弟兄两个,由于哥哥比我大6岁,所以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干过什么太重的活。
小时候,父亲独自承担着家里家外的一切重体力活。等我长大了些,哥哥也已经长得像父亲那样身强力壮了。
于是,上完初中便辍学的哥哥也像爸爸一样,早早地便扛起了家里家外的重体力活。
我就这样在爸爸和哥哥共同的怜爱和照顾之下,逐渐地长大了。
等我自己也终于像哥哥一样,长得和爸爸一样高大的时候,家里又赶上了政府下发的拆迁通告:除了家里的房子需要拆除之外,原本应该由我和哥哥一块管理的几亩耕地,也被政府一并征收后,做集中的安排了。
就这样,我在爸爸和哥哥的一路呵护与照顾之下,便幸福地长大了。
02
长大成家后的我,由于爱人工作的需要,我们在县城里买了房,也算是从此之后在城里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家。
随后,伴随着大宝的出生,我也终于晋升为了一个孩子的父亲。
然而,由于我和爱人工作的需要,也为了能够和爱人一块更好地养家,不得已之下,我们选择了把大宝送回老家,由爸妈帮着我们照顾大宝的成长。
自此之后,我和爱人便只能趁着晚上下班后,或者趁着我俩一块歇班的时候,骑着摩托车从县城赶回老家去看看孩子。
等孩子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龄,我们克服了重重的困难,终于把孩子接到了我和爱人的身边。并且在距离我们小区最近的一家幼儿园里,给孩子办理了入学的手续。
不过,由于我小侄女只比我家女儿大一岁,平时我哥和我嫂子在老家也要忙着上班,所以爸妈也要帮着接送我小侄女,往返于老家到附近幼儿园之间的路上。
鉴于我和我哥两家,都需要父母的帮助来接送孩子。后来我们一家人最终商量的结果就是:爸爸留在老家帮着哥哥和嫂子,照顾小侄女的上学问题。妈妈来到县城,帮着我和爱人,照看大宝的上学问题。
然后,等放假和周末的时候,我再负责把妈妈和大宝送回老家。等到孩子要上学的前一天晚上,我再回到老家,把妈妈和大宝接回到县城里来。
在大宝和我小侄女上幼儿园的这几年时间里,我不停地开着车,往返于老家和县城的路上。
虽然这其中有很多的辛苦,但是每每想到这样的方式,至少能弥补一些孩子在学龄前的时候,我和爱人没能陪伴在她身边的遗憾。所以即便是平时苦点、累点,我觉得这些也都可以忍受。
而且,这样奔波往返在路上的生活方式,也是能够让我和哥哥我们这两个家庭,同时都能正常运转下去的最为合适的方式。
与此同时,我的爸爸和妈妈,也为了能够把他们的两个孙女都照顾好,他们也很配合我和哥哥我们两家这样商量出来的办法。
可以说,在大宝上小学之前的这六年里,我和爸爸妈妈之间,一直都是在非常和谐地相处着的。
03
然而,自从我家女儿和我小侄女都上了小学之后,哥哥和嫂子也把我小侄女,安排到了县城里的一所小学里来上学了。
这样一来,爸爸就不用再留在老家了。我们全家也都可以在县城正常生活了。同时,我也不用再像前几年那样,每周都开着车往返于老家与县城之间了。
原本以为经过几年的往返奔波,现在全家都在县城了,这样全家人的生活就都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改善了。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心中对美好生活的期望有多大,随之而来的失望也就同样有多大!
自从女儿上小学之后,我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比较负责的家长。而且,平时我对孩子的教育问题也比较关注。
然而,爸爸的表现却总是会隔三差五地便让我失望一次。
要么是在他骑着电动车送孩子去上学的路上,他经常不按照路上的交通规则来行驶。
要么是在我平时管孩子写作业的时候,他总在旁边说一些“小孩子,不能管得太严厉了”之类的反面话。
与此同时,伴随着二宝的出生,爸妈和我们夫妻俩之间,在对待二宝的育儿观念上和对待大宝的家庭教育方式上,都逐渐有了越来越多的差异和越来越不同的观念出现。
也就是在这样的观念冲突中,我和父亲之间的隔阂与矛盾也越积越多了……
04
在家里,这样有矛盾冲突的时间久了,父亲便越来越想逃离在县城的生活了。
每逢星期天和节假日的时候,只要一有机会,他便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回到老家去待上几天。
而且,在2019年秋季的时候,我们老家的回迁小区也建好了。父亲便有了更充足的借口和理由,使自己离开县城,回到老家的小区里去了。
就这样,父亲又像我前几年那样,开始了整天往返于老家与县城之间的路上。
只是他和我不同的是,在往返的路上,我的心情是虽累犹甜的。然而,在父亲的心里,他的心情却是既有不舍又有很多无奈的。
不过,在我们两代人之间,所存在的育儿方式和教育方式很难协调一致的前提下,我也只能眼睁睁地在这样的纠结之中,与父亲心生隔阂地生活着。
05
最近由于疫情的原因,自4月15号郑州港区实行封控管理以来,我下班后一直都留在单位里没有回家。到昨天为止,我已经在单位里连续待了20多天了。
不过,随着我们单位所在区域的疫情防控,已经取得了较为明显的效果。昨天下午,单位里终于发下来通知,我们可以恢复到封控之前的上班模式了。而且,明天我也可以正常休息一天了。
想象着自己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家看孩子们了,现在终于盼来了可以回家的好消息,我不禁在心中欢喜了起来。
然而,当我开着车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时,我突然接到了爱人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说,我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家了。
因为孩子的学校在班级群里下发了通知:在郑州港区居住和工作的学生家长,要暂缓回到县城里去。不然的话,家里的孩子明天就不能正常返校了。
尽管我心中有很多的失望,然而为了孩子能够顺利地结束网课,去到学校里上课。我最终选择了回到离单位比较近,而且同时也在港区封控区的老家回迁小区里,和爸爸在一起同住了一个晚上。
06
也许是伴随着这两年,爸爸在老家待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他的心情现在看起来,比之前待在县城里和我与孩子同住的时候,要好了很多。
也或许是,爸爸原本就一直并没有把和我之间的那些不愉快的争吵,真正地放在他的心上过。
所以,昨晚在我和爸爸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除了问了我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在单位里的吃住问题之外。还说等过几天县城里全面解除封控的时候,他也要和我一块回到县城里,去看看妈妈和孩子们。
其实,昨天晚上我在和父亲聊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隐隐地担心的。因为我害怕他不能够真正理解孩子所在学校的这种做法,而是自顾自地去县城里看妈妈和孩子们去。
然而,在我听到父亲说,等最近什么时间我下班后可以回县城的时候,记得给他打电话,他要和我一块回家去看看的时候,我觉得最近这几年,一直都是我太误解父亲了。
我总是自作聪明地认为:自己养孩子的方式与观念,是优于父亲曾经对我和哥哥所采用的养育方式的。
我也曾自视甚高地认为:长年在老家生活的父亲,是不太能真正地适应在县城里的生活的。
然而,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在只有我们父子二人单独相处的老家里,父亲又让我找到了一二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和父亲和睦相处的那些幸福时光。
父亲一直都在用他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达着对我的爱与呵护。
当我吃着父亲一大早便为我做好的早饭,看着他特意给我准备好的那12个水煮鸡蛋,以及那一大兜的零食,我的脸颊不知何时竟然有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在这两行滚烫的热泪里,既有我对这些年来,我与父亲之间所发生过的所有争执和不愉快的愧疚;也有我对自己,在已过了而立之年之后,才终于理解了:在父母与孩子的实际相处中,一次实际的行动要远胜过千万次单纯的说教!
有句话说:“男人在做了父亲之后,才能更懂得自己的父亲。女人在做了母亲之后,才能更懂得自己的母亲。”
当我在今天中午来到单位之后,我一边吃着父亲为我专门煮的鸡蛋和准备的零食,一边写下这长长的一段回忆的时候,我觉得: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地长大了!
感谢生活让我在成长了三十多年之后,还能再次有机会静下心来,去体会自己在亲情中所受到的滋养!
也感谢父亲用他自己那笨拙而又朴素的方式,教会了我到底该怎样去做好一个父亲,到底该怎样去呵护和疼爱好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