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01

酱好的猪蹄焖得软烂的时候，门铃正好响起来，丈夫回来了。

我关了火，扯下围裙去开门。女儿大概是听到响声，没等我去叫，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了。

猪蹄已经炖得骨肉分离，用筷子轻轻一戳，骨头就可以轻易剔除，但我还是剔好了再夹给丈夫。女儿就完全不用我操心了，她不会用筷子剔，所以直接上手啃。

盛第二碗汤的时候，丈夫说：“我们离婚吧！”

毫无预兆地，以至于很长时间我才反应过来。

“你在说什么？”愤怒涌上心头，我把碗摔他脚边，拽着他的衣服哭喊：“离婚？你说跟我离婚？”

他懒得多做解释，推了我一把，拿起衣服就摔门出去了。看着刚为他剔下的骨头，我掀翻了一桌子菜，然后坐在椅子上呜呜地哭。

等我平静下来的的时候，女儿已经收拾好一切。她浸湿了一块热毛巾，一边给我擦脸一边看着我说：“妈，别哭了，离就离吧！”

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女儿还小，什么都不懂才会离婚两个字随便说出口。结发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在一起处了那么多年，哪里能说离就离的？况且，怎么一回事都没弄清楚呢！

女儿似乎明白我怎么想的，也没多说什么。

那一段时间，我整日都是恍惚的，每天一醒来就是想着离婚的事哭，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不注意，遑论关心女儿钱够不够用，饭有没有地方吃了。

哭到顺不过气的时候，女儿拍着我的背说：“妈，你别再哭了，他在外边而有人了，我跟着过去看到了，还拍了照片。你冷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家里的钱款账目，我们直接上法庭！”

我听了脊背发凉，用力推开她：“你还有没有良心？那可是你亲爸，出了这事儿，你不想着赶走小三，反而算计着离婚分钱！你还是不是我生的呀！”

女儿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继而缓缓说道：“妈，你是当局者迷，我爸，你是挽回不的！”

我直接让她滚出去。

女儿为了让我清醒一点，甚至残忍地告诉我真相：她早就发现爸爸出轨了。

很早之前，他就当着她的面旁若无人的给情人打电话，温言软语，倾尽温柔。

但是女儿什么都没说，是因为她知道，我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提出离婚。

她猜对了。哪怕当时她告诉我真相，我要么装作不知道，要么会用她做借口，或者用20年的感情做借口，反正我就是不会离婚，因为我害怕，我从没想过失去丈夫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现在我才意识到，女儿还只是一个高三学生，父母要离婚，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想修补家庭的裂缝，而是让我抓好手里的钱。

在她说出这些话前，我还以为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做了十几年的母亲，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女儿，甚至对她感到陌生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