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鹏 | 《我不是药神》：你打败了敌人，但上台领奖的还是敌人

在《我不是药神》里，面对白血病人，各种社会角色都开始变化，小贩和农村孩子都变成了义士，警察不忍心查了，骗子不忍心骗了，只有两个人死硬：警察局长和诺瓦制药中国区总裁。他们非人格的特征令人印象深刻，像是没有同情心的机器。他们的选择是让大批病人等死。

两人的既得利益大于其他人，选择风险也高于其他人，这是他们坚持死硬的理由。片中，警察局长和大区总裁并未暗中勾搭，在一场案情汇报会议中，药厂总裁希望中国警方去印度查出假药源头，被警察局长怼回，并提醒其注意自己的位置。总裁立即收敛。这表示即便没有利益关系，他们也遵守着某种价值，对他们尊重的事物是敏感的，敬畏的，高效运作的。这种幕后力量使他们的运作超级强大，以至于两个人就制服了数量巨大的白血病人和整个社会当中的同情派。电影的结尾再度宣传了这一点，药神出狱后，被提醒不可重操旧业，因为格列宁已经被列入医保药，也就是所有人哭着闹着死去活来追求的那个果实，被死硬派拿走了，成了死硬派的业绩和良心。

简单说，所有好人的勇气、牺牲、苦涩、毁灭换来的奋斗果实，最后使坏人成为其中上台领奖的英雄。电影没演的是，药神卖不卖印度神油都没有关系了，他已经重新做人，这不只是法治的结果，也是他自己的需求：加入一个犬牙交错的社会，成为其中一部分。只有诺瓦和警局可以庆祝：

1、打掉了假药；

2、建立了新规则，自己成为建立新规则的英雄。

这就像一部恐怖片：

你打败了敌人，但上台领奖的还是敌人。

这两个死硬派被驱动的力量，尊崇的价值，没有揭露出来，甚至被多少隐瞒了起来，两个坏人不但能击败所有好人，也能污染所有好人。让人被饥渴感驱动着像僵尸一样不停追逐，因公义凝聚起来的力量，污染为鬣狗的尸肉之争。如果大胆演绎，这部电影将只是一个序章，白血病之外大面积濒临生死线的病人跃跃欲试，警长和总裁身后的秩序开始运作，病人成为僵尸被秩序所调动，其中或许有另一个药神觉悟，有一个新的游击队，目的是摧毁掌握秩序的矩阵，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既定程序，一个不停制造人渣的工厂。两个死硬派，是可以分身无数的病毒。和他们作战，不是一场战斗、几场战斗或无限场战斗的胜利，将是一部黑客帝国般的认识之战，认识环境，改变物理法则，并走出环境，这部斗争的内核，也只有《异形》《僵尸世界》《黑客帝国》综合起来，才能勾勒整个场面。

你身在茫茫僵尸世界的中心，等待感染，或者已经感染，身边人头攒动。你向天空看去

——你不是药神谁是药神？

作者 陈湘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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