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生活在一个人情淡漠的时代!面对的是一栋栋“毫无温度”的钢筋水泥。
随着居住条件的改善,你是否体会到当下人与人之间显得那么生疏?你可能也分辨不出那张张笑面下正在向你绽放笑容还是怒目以对,或是还带着几分不屑与讥笑。
母亲独自带着我于去年国庆节才搬进这套本该属于我们的棚改住房。
原本这套房子是属于我们自己家的回迁安置房。因为家父过早离世、母亲一人“拉址”着我这个年过四十却身患残疾――没有家庭亦没有工作的大孩子。
因为条件有限,这才将几年前拆迁所得的棚改安置房低价让给了母亲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姨妈:她正着急着给儿子准备结婚用的新房。
但事与愿违的是:几年后的今天,姨妈的儿子准备留在省城发展,准备按揭买房买车。
由于揍不够首付,无奈之下才决定将这套几年前还没来得及过户的房子“归还”给了它原先的主人:姨妈的姐姐,也就是我的母亲 。
刚搬进新房子,周围邻居对我们这对孤单的母子深感疑惑,可慢慢就从曾经的老邻居口中得知了我们这对母子的经历:一个中年丧夫的女人带着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半大小子。
母亲也是听从了朋友的谏言:“现在的人坏得很,连我们这些有男人、儿子有车有房的人,那帮人都一天价摔门跺脚、指桑骂槐的 ,更别说你一个女人带一个有残疾的孩子?
没事少搭理他们,装牛逼一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日里很少与那些邻居套近乎,最多也只是见面问候一下或者是干脆装着没看见。
1、
可是即使是这样,还是得罪了人:二楼邻居是一家回民,他家对门的一对夫妇是母亲早先一个单位的同事,母亲刚住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总爱到他家与他家女主人唠嗑。
可唠着唠着就听那女主人说道:“我说大姐呀,再别让你儿子到外面捡饮料瓶子了,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咋笑话你们着呢!”
接着又道:“我听我们一块锻炼的人跟我说 :“你们那个单元五楼住进来一个老寡妇,带着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傻儿子 ,那个傻儿子一天到晚穿得脏夕夕的,成天在外面捡饮料瓶子着呢!”
接着泯了一口水润了润口腔又说道人家还说“那天你们单元一户人家卖纸壳子借用他家的破三轮车,去卖了废纸壳子。
等用完车子,那户人家出于好心给他家送去了一袋子苹果,那寡妇一点不领情,还跑到那户人家说什么她家不可怜了,不缺钱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母亲这才记起几天前是她家对门的回民老太婆问我家借过三轮车 。
用完了是又送来一袋子苹果,可那些苹果一看个头尽是些鹅卵石大小、疮痍满目的次品,跟本是些无从下口的垃圾。母亲也是一时心生气忿,才敲开那个回民家的房门说了一些赌气话。
直到次日,母亲才从男性老同事口中断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老婆嘴中的那些一起锻炼的人的原话其实就是出自他家对门回民老太婆之口。
2、
我家新居地下室位处整楼地下负一层,由单元门进入时需经过一处倾角巨大的步梯,所以楼上住户为省去上下推电动车的麻烦,都把电动车、自行车停靠在楼房单元门一侧。
我家也一样,母亲把她的电动车和我出外捡拾饮料瓶子用以代步的自行车都停放在了楼下的一处空地上(经我们多日观察,此处并无人停放电动自行车)。
不想几日后的一天中午,就有一个老大爷操着一口浓重的当地土话对刚刚回来准备停放电动车的母亲诉说着心中的不满:
“我说大妹子,你能不能把你家的车子往后挪一挪?我家要给电动车冲电。”
母亲也是客气地回应道:“下午就挪,下午就挪,我看这儿也没人放车子呀!”
等到下午,母亲和我一起将电动车和自行车都往后挪了挪。
可是将近一个礼拜过去了,却丝毫没有见到那老头给电动车充电的迹象。
母亲经多方了解才知道,那老头和他老婆子是附近农村跑到这儿买房子落户的,儿子住在同城另一处距此较远的地方,平日几乎不来看望他们,他二老一天就靠捡废品变卖勉强度日。
又一日中午,我出外捡完瓶子回到家正在停放自行车,那老头仿佛是算到我将要回来,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身旁:“小伙子,能不能把你家这车子再往后挪挪?我要给电动车充电。”
我一听,火一下窜了上来,操着含糊不清的话语质问道:“你上回就说充电,你充过没有?你就是看我们把车放这儿,心里不舒服呗。”
他自知理亏,不声不响地走了。
见在我这儿占不着便宜,第二天他专门等到母亲下班后又跟母亲絮叨:“唉~我说你把你家电动车往后挪一挪,我要给电动车充电 。”
母亲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也没有同那老头争吵,只是心平气和地敷衍着他,说了说地下室不好推,又往后挪了挪。
可是不过几日后,那老头似乎是指责上了瘾 ,五次三番地让母亲将电动车往后挪。
都说“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那老头又一次指责时,母亲也不甘示弱地怒怼到:咋了?大爷,这是你家地方?你不想让我放,找物业去。
那老头回到:“这是我家地下室窗户,就是我家地方。再说,我还要给电动车充电。” 说完悻悻地走了。
母亲冲着他的背影紧跟一句:“你说你要充电?你充过几次电?别人家车都在外面放着,别人咋不说呢?你就是心曲(家乡话:心眼小的意思)心眼尕股呗(家乡话:见不得人好的意思 ) ”。
自此母亲见了那老头一家都装作没看见一般
3、
我家对门住着一对和我家境遇极为相似的母子:他家男主人也因病去世了,这儿子又于前几年患上了“强直性脊柱炎”,一天佝偻着腰穿行于楼道中。
而女主人又因为腿疾每天“抱”着楼梯扶手艰难地辗转于一楼到五楼之间。
虽后儿媳妇不堪家庭重负,选择离开了这个虽然完整但不甚完美的家,留下一个还在读小学的儿子。
母亲非常同情他家的遭遇,虽然自己家也处在相似的境地,但仍不遗余力地帮助着这对无助的母子。
帮他儿子申办残疾证;帮他家从地下室往五楼扛面;帮他家收拾地下室;拽上我骑三轮车帮他家卖破烂。
母亲总会隔三岔五地去他家登门拜访,告诉那娘两日后有什么重活累活尽管张口。
而那一对母子似乎一点不领情,很少过来走动,母亲也一直很郁闷:怎么好像是我们该他们的,好像我们的付出在他们看来就是理所应该的呢?
4、
一大早,屋内传来几声敲门的声音。只是那敲门声略显出几分“胆怯与羞涩”。
就连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也认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不久前才刚搬进这个新小区 ,又没有太过熟悉的朋友。怎么会有人清晨到访呢?
当我下床趿拉上拖鞋刚坐到客厅沙发上,那敲门声再次想起,只不过这一次显得比上一次有力了一些。
我走上前打开门,映入眼帘一张成年人的面孔:方方正正的脸庞上堆满了一片笑容,眉宇之间洋溢着几分喜悦之情。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我们家同一单元三楼的邻居,连忙面带笑容地把他让进了屋里。
他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脚蹬一双油黑铮亮的尖头皮鞋,手中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袋 。
这时母亲早已走到了那人对面,热情地寒暄起来:“哎呦,是二楼的美男子呀,快进快进,兵兵,快让你叔坐到沙发上。”
听闻母亲热情的话语,那男子也不置可否地一笑:“嫂子,这不我家丫头就要结婚了 ,过来给你送点喜糖。”说完还冲着我一笑 。
深谙人情事故的母亲立马满脸堆着说:“恭喜恭喜”,下午我到你家看看丫头。
吃完午饭,母亲就揣着二百块钱走进了二楼的邻居家,一进他家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几个年轻人正忙着给各个房门上贴“喜”字。
而那一对邻居老两口正坐在沙发上注视着这群年轻人忙碌着,时不时会招呼他们注意安全、稍作休息。
母亲一边和那老两口打着招呼,一边将准备好的二百块钱硬塞到了他们手里,那对夫妇出于礼貌和母亲相互推让着,见母亲一脸真诚,也就在半推半让间收下了母亲的这份馈赠。
母亲在临出门时,找了一个安抚对方的借口对那对夫妇说:“这钱你们收下吧!你看我一个人带个孩子,以后备不住还有求于你们 。这不,孩子捡了满满一地下室瓶子,过几个月还得求你们帮忙找个车拉到很远处卖去呢……。
谁料到,第二天晚上,那对夫妇亲自把钱送了回来。
母亲在他们走后对我说:“这世上谁不爱钱 ?可能他们觉得这一回是“吃了人的嘴短、拿了人的嘴短”,要收了钱,就得是一桩赔本的买卖吧!
这邻里之间就好像是一台戏剧,各种人物都表演着不同的角色,而你角色就像是一个剧务,游走于各个演员之间,既要照顾好各位演员的情绪,又要配合着剧情能慢慢地演下去 ,何其累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