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03

话说马蹄酥

文/刘洁成

    在八市附近大元路口，有一家饼店，我喜欢他们的马蹄酥。

    马蹄酥是一种小圆饼，厦门话我叫它“马茶酥”，这不赖我，是本地话“蹄”与“茶”谐音。我口中方言，类似的谐音还有：“番薯”叫“汉薯”，“馅饼”叫“盒饼”，“打拳卖膏药”叫“打银卖膏药”等等——可能是我叫错了。但本地话有些是很古怪的，举个例：地瓜我们叫番薯，而马铃薯叫“番仔番薯”，那个发明这种叫法的人比我还笨。

    我现在正在朝着马蹄酥的地方走去。从中山路右拐大中路，到了升平路右拐镇邦路，经过竹仔街，就到了开元路。那时八市一旁的开元路天天都是人仰马翻，地摊小贩汇聚成汹涌澎湃的大军，他们把稀奇古怪的东西摆到地上卖。

    最近好像又有新的高科技，我蹲下身，去见识地上那些尖端产品的神功能。地摊老板正在鼓吹他的划时代产品：无论你是近视或老花，无论你需要的度数多少，你只需买他一副10块钱的眼镜就能解决眼睛的所有问题；一粒节能电珠（灯泡）用一年只需一度电；拿一些神水，往90岁老头的秃顶上一抹，几天后就会像婴儿一样窜出新的头发，满头油亮的黑发疯长，拦都拦不住——真有辣么厉害？我热泪盈眶地聆听着……

    到了大元路口右拐，饼店就在这里。历史上马蹄酥应该是同安的名特产——厦门糕点基本都来自龙海一带，这姓马的蹄酥终于为咱本土挣了口气。其内馅是麦螺膏（麦芽糖），香脆的外壳鼓起，上面点缀十几颗芝麻。这小圆饼可以干吃，也可泡滚水吃。据说过去女人坐月子必须吃，有胃病也适合吃它。只是上面那层鼓起的薄薄空壳如果不小心压碎，那胖胖的可爱圆饼儿就立刻变成干瘪的丑八怪，颜值立马归零。

    饼店是一间不到8平方的破小屋，销售窗口的地盘刚好容下两个小妹的四只脚。据说这里的糕饼都是烧滚滚新鲜出炉，我怀疑他们在外面有流水线生产。

    小店处在路面宽度不到5米的大元路口，门前有臭水沟，环境脏乱，加上对面的店家还将生意做到门外，只剩下1米宽的人行通道，行人吵吵闹闹，四处都听见“×你老”。斜对面那家饮食店甚至在窄小的路边摆开茶几矮凳，供那些老市民们翘着脏脚喝烧酒，他们在喧嚣中悠哉的享用美食。对门那位光膀子大哥抡起木棒，杀气腾腾地击打着案上的肉馅，啪啪的击打声和吆喝声震耳欲聋。

    小饼店门口的顾客耐心地排起了长龙，我加入了这支买饼大军，这其中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外地人，他们一次能提走好几大袋。

    据说前几年，店老板看生意不坏，就在前面几十米处的开元路大街装修了一间辉煌的敞亮大店面，结果呢，老顾客走过路过都假装没看见，依然直奔老地方那家“臭沟仔糜”破店排队去，那间高档商铺门可罗雀，老板一看势头不对，赶紧关掉新店，谢谢收看……

    拎着马蹄酥回家……记得小时候这玩意儿是用印有三个红字的劣质白纸包着，打开，里面端坐着几位马蹄酥。我疑惑地想，猪腰饼的形状像猪腰，但这圆鼓鼓的小玩意儿究竟与马脚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