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粉色长裙的小女孩

母女俩相互依偎地坐在阳台上，女孩约莫五六岁，而她母亲的脸上挂着沧桑，无法估算出年龄。

这是一次村中的集体祭祀活动，大厅里男人们还在饮酒谈笑，女孩手里拎着装有二十来粒的花生米的塑料袋，那是饭后主人给她的馈赠，她的脸上满满都是欢喜的神色，像是收到了她期待许久的礼物，如同她身上的那一条粉色的长裙，只有在隆重的节日的时候，母亲才会给她穿上。

女孩从塑料袋中取出毅力花生米塞进母亲的嘴里，再取出一粒放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一边慢慢品尝嘴中的花生被嚼碎后弥漫开的香气，一边小心地将塑料袋口拧紧，以免花生米受潮而不再香脆。

她将袋口拧得很紧，花生被挤压得紧紧的挨在一起，她看着这一团圆鼓鼓的花生米，意识到比之前更小些了，嚼动着的嘴唇很快就放慢了频率，让花生的味道在嘴里停留得久一些，正如她早晨穿裙子时发现裙子有点小了，她便希望自己的身体长得慢一些。

因为拧得太紧，一粒花生终于无法承受这样的挤压，越狱而出，溜到了旁边的门缝下，她急忙堵住这个缺口，然后匍匐着寻找那粒越狱了的花生，待到她找回了那个大胆的逃犯时，粉色的裙子也沾上了黄泥。她的母亲扶着她起身，带着责备的神情为她弹走了身上的泥灰。

这是一年前回乡时看到的一幕，两个星期前，回家参加喜宴，我再次看到了这对母女，女孩身上依然穿着当时的粉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