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马先生

老王小便刚结束，突然一个古怪的声音传了出来。

说它古怪，是因为这声音像鸭子。

古怪的声音说：“老兄，尿完了要冲马桶哦！”

老王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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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了十多年，屋里就他一个人，这是谁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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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老王裤子都没提，半蹲着、背靠着墙、眼珠子四处乱转。

“我是马桶。”

“马桶？”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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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这回确定了，声音的确传自马桶。

“莫非马桶成精了？”老王一时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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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桶兄，我这就冲！”老王赶紧按了下冲水装置。

“嘎！嘎！嘎！”马桶发出惬意的声音，像洗了个愉快的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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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看着这成了精的马桶，立马想到了它的价值。

这东西要是卖出去……绝对发了。

但在此之前，要了解下马桶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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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桶兄，怎么称呼您啊？“

“叫我马先生就行了。”鸭子般的声音响起。

“马先生，请问您是何方神圣呢？”

“我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产生的，我天生脑子里就有很多东西。”

“比如呢？”

“比如，我知道相对论，想听吗？”

“好！好！好！”老王高兴极了，这回可捡了个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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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老王和马桶兄的故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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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爱听京剧，马桶兄就每天给老王唱京剧。

别看它那鸭子般的声音，唱起来还真像回事。

马桶兄很健谈，且见闻广博，古今中外就没有它不知道的，活一个百科全书。

这更让老王确信了它的价值。

现在老王除了睡觉，整个人都和马桶兄粘在一起。

哪怕是吃饭，也要端着饭碗和马桶兄聊个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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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桶兄是宝贝不假，但有一些怪癖。

马桶兄的癖好跟所有的马桶都不同，它看起来更像个正常的人类。

比如，马桶兄要像人类一样按时作息。

马桶兄通常晚上十点开始休息，第二天早上九点才醒。

它睡觉时会发出轻微的声音，身上的水会放出一圈圈美丽的波纹。

这个时间找它聊天，它是不会搭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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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马桶兄睡觉前要洗澡。

所谓洗澡，就是洗马桶。

当然，这个活要落给老王身上了。

马桶兄说，洗澡会让它更有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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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还不是重点，最最重要的一点，不能在它身上大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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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夜里，老王就忘记了这一点，直接尿到了马桶兄身上。

还没尿出两滴，马桶兄就从睡梦中醒来了。

它顿时“嘎嘎”地大叫，然后宕机了。

宕机的表现是，随后几天马桶兄都不再说话。

这可把老王吓坏了。

他抱着马桶兄安慰了很久，又连续给马桶兄洗了N遍。

过了五天，马桶兄总算恢复过来了。

老王嘘了一口气。

这件事后，老王算是彻底记住了马桶兄的忌讳，坚决不敢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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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想想也正常。

马桶兄毕竟是有智慧的存在，生活习性上当然要跟人类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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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马桶兄的出现，多少还是给老王带来了一些麻烦。

这个麻烦，主要体现在老王的大小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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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住的是小区，附近没有公共厕所，每家都用自己的。

现在自家的厕所不能用，就很麻烦。

去邻居家上厕所？不现实。

偶尔去一两次还好说，但能天天去吗？

而大小便这事可是每天都会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谁也控制不住。

所以，这下可苦了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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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晚上，老王实在憋不住了，就躲着小区的草丛里大便。

最后，不但差点被人发现，屁股上还被蚊子叮了无数个包。

还有天晚上，老王在草丛里大便。有人路过时扔了个烟头，正巧从老王的领口里掉了进去，老王当时差点就叫了出来。事后发现不但身上被烫红了，衣服也被烧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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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的是白天时遇见了大便。

小便时可以弄个桶将就着，大便了该怎么办？

老王可没有蹲马步方便的能力。

他只好刻意减少了大小便的次数，尤其是大便的次数。

这么一来，老王还给憋出了痔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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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不是没考虑过将马桶兄挪过去，换个新马桶。

但他不确定挪动后，马桶兄会不会出事。

马桶兄自己也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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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苦日子快结束了，好日子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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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终于找到了一个金主，并和对方一同验证了马桶兄的神奇。

金主啧啧称奇，围绕马桶兄转了好多圈，不断对马桶兄摸来摸去，还引起了马桶兄的一些不快。

金主很满意，直接开口一千万，连老王的房子一起买了下来。

金主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嘱咐老王一定要照顾好马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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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万，远远超出了老王的预期，他痛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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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很激动，因为明天就要正式签合同收钱了。

虽然离开房子、离开马桶兄有点不舍；但想想那一千万，就没什么不舍的了。

前段时间受的苦，值了。

明天起，他的人生要辉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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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老王喝了不少酒，为将要到来的新生活而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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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老王被一阵便意憋醒。

迷迷糊糊地，他一屁股坐到马桶兄身上。

扑通……老王发出畅快的声音。

“嘎！……嘎！”马桶兄发出了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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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顿时清醒了，他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顾不得继续大便，甚至屁股都没擦——他赶紧安慰马桶兄。

可马桶兄没有回应。

老王吓着了。

他赶紧给马桶兄洗澡，反复地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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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此后的一周、半个月、一个月，马桶兄始终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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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终于确定：马桶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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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过去了。

老王的生活恢复了往常，只是痔疮却留下了。